粵港聯合五年治大氣　排污權交易陷入僵局

　　旨在改善珠三角空氣質量的粵港《聯合聲明》已簽署五年，然而在“雷聲大雨點小”的質疑聲中，《聯合聲明》的“美好愿景”卻因珠三角排污權交易《試驗計劃》難以推行而陷入僵局。
　　
　　2002年，廣東省政府與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發布了當時備受矚目的《改善珠江三角洲空氣質素的聯合聲明》（下稱《聯合聲明》）。
　　五年過去了。近日，記者從廣東省環保局獲悉，評判此目標實施進度的“粵港聯合治理珠三角大氣中期報告”將推遲公布；更讓外界信感遺憾的是，為落實《聯合聲明》而出臺的排污權交易實施方案也正陷入僵局。
　　
　　廣東落實快，香港有難度
　　
　　按照《聯合聲明》，到2010年，以1997年為參照基準，珠江三角洲地區內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可吸入懸浮粒子和揮發性有機化合物的排放總量，粵港要實現分別削減40%、20%、55%和55%的目標。
　　“與汽車尾氣造成的氮氧化物污染相比，二氧化硫減排是粵港兩地最急迫共同污染的項目，”廣東省政協委員周永章向《中國經濟周刊》透露，“2002年《聯合聲明》簽訂之后，粵港兩地政府在落實文件內容方面沒有想象中的順利，效果也不甚理想。2005年、2006年，《試驗計劃》提出之后，粵港兩地治理大氣才逐漸看到起色。”
　　周永章所提到的《試驗計劃》是今年2月由廣東省環保局和香港環保署公布的《珠江三角洲火力發電廠排污交易試驗計劃》實施方案，該方案選擇了二氧化硫等幾類污染物作為標的物，主要內容涉及香港火電企業通過購買廣東火電企業的污染物指標而實現粵港兩地按照《聯合聲明》“雙達標”。
　　據了解，《試驗計劃》由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曾蔭權首推，目的是幫助香港的火電企業在2010年之前達到降低排污的目標。
　　香港立法會議員、立法會環境事務委員會主席蔡素玉向記者表示：“由于香港企業在脫硫減污方面面臨高成本壓力，香港方面感到在限期內難以完成脫硫任務，因此才向國務院港澳辦提出了跨區交易的申請，希望促成《試驗計劃》，實現港企向廣東購買排污權。”
　　據了解，雖然《聯合聲明》和《試驗計劃》均由香港方面主動提出，但在落實實施過程中，目前廣東省跑在了前面。
　　“廣東省要如期實現《聯合聲明》的規定并不難。”廣東省環保局副局長陳光榮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表示。
　　廣東省粵電集團有限公司戰略發展部環保工程分部經理袁永權，也用數字證明了這一點：“自2001年成立以來，粵電集團已耗資55億元人民幣，完成屬下13臺現役機組的脫硫工程，新建的燃煤電廠則全部同步上馬脫硫裝置。到2010年，隨著現役燃煤機組脫硫工程的全面完成，每年將減少二氧化硫排放總量約23萬噸。”
　　據介紹，廣東省已完成煙氣脫硫的火電機組裝機容量達652萬千瓦，此項數字居全國第一，每年可削減二氧化硫約20萬噸。
　　可是，“香港在推動《聯合聲明》實現方面存在多方面的壓力，”陳光榮表示：“首先，香港污染指標基數比較小，大比例減排存在難度；其次，香港政府體制并不如內地政府具有更強的行政效率，在游說相關企業方面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第三，由于香港電廠主體比較單一（只有兩家），很難實現一個排污權交易的自由市場。”
　　蔡素玉透露，香港中華電力公司和香港電燈公司（下稱“兩電”）目前依然并未積極配合香港政府提出的《聯合聲明》削減目標和《試驗計劃》，而其發電量又占香港發電總量的近80%。
　　事實上，香港環保署副署長李忠善不僅曾鼓勵香港“兩電”參與排污權交易的試驗計劃，還表示，如果“兩電”不參與交易計劃，也必須通過安裝脫硫裝置等措施達到減排要求，“費用可能會略高于參加計劃”。
　　對此，陳光榮副局長告訴《中國經濟周刊》：“今年5月廣東省環保局與香港環保署已經組織過排污權交易推薦會，來推動兩地企業進行交易，香港方面主要是‘兩電’公司，廣東方面主要是粵電集團。但政府卻不能強行‘拉郎配’完成交易，主要還是看雙方自愿。”
　　周永章也認為：“排污權交易是一個市場行為，政府只能搭臺。而香港方面二氧化硫排污權交易主體過于集中于‘兩電’，并不利于形成一個競爭市場。因此需要引入更多的香港企業參與其中。”
　　截至發稿為止，粵港雙方企業的談判仍處于停滯狀態。有市場人士甚至悲觀認為，《試驗計劃》已經瀕臨夭折的境地，而《試驗計劃》一旦失敗，也會讓《聯合聲明》的“達標”計劃陷入困境。
　　
　　《聯合聲明》會否“不了了之”？
　　
　　五年來，《聯合聲明》曾引發過不少學者和社會團體的爭議和質疑，其主要理由是粵港兩地有許多不同，如相關法律規定、環保水平和經濟基礎等，在一些關鍵性問題上缺乏可操作性。
　　據了解，《聯合聲明》發表五年來，廣東省環保局及香港環保署至今未向外界公布進度報告，就連1997年的各項污染物基數都未確定，這讓不少人對《聯合聲明》的可行性深表憂慮。
　　
　　陳光榮副局長解釋說：“之所以直到今天1997年的基準數據還不能確定，主要是因為珠三角的區域概念涉及廣東省內九個市內4.2萬平方公里的面積，肇慶和惠州僅有部分區域會列入其中。此外，粵港兩地認定的污染源排放物清單在這十年中也有增有減，因此需要進一步確認核實。粵港兩地已成立了空氣質量管理小組專家組進行實地調查。”
　　最近的一些數據也表明，廣州等珠三角城市的空氣質量并沒有明顯改善。今年6月，記者從廣東省環保局新聞發布會上獲得的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廣州仍然是廣東省內酸雨最嚴重的城市，珠三角的廣州、深圳、珠海都已屬于重酸雨區，導致酸雨的主要污染物正是被列入《聯合聲明》減排的二氧化硫，而廣州二氧化硫的濃度更是超過了國家二級標準。
　　廣東省氣象部門首席專家、廣州熱帶海洋氣象研究所研究員吳兌對此表示了憂慮，“二氧化硫、氮氧化物、臭氧已經成為珠三角地區最為主要的污染物，粵港聯合治理大氣前景依然不容樂觀。”
　　
　　排污權交易行得通嗎？
　　
　　近幾年，廣東省政府采取了“行政問責制”來對21個地級市的污染減排任務分配指標，力度較大，且取得了一定成績。但盡管如此，仍有學者認為，行政手段并不一定是解決環保問題的最佳途徑。
　　廣東省政協委員周永章一直是“粵港排污權交易”的積極推動者，他向記者表示：“外國已有研究成果證明，如果用排污權交易系統代替傳統的排污收費體系，就可以節約大量的成本。而長期以來，排污權交易機制形成之后，交易主體除了政府，更可以是企業甚至是居民。”
　　但廣東省環保局副局長陳光榮則認為：“短時期內，希望國內建立起排污權交易機制還不太現實，良好的法律制度、優質的交易市場環境和嚴格監管監測能力是排污權交易開展的基礎，但目前這些方面我國都亟待完善。”
　　
　　排污權交易
　　
　　20世紀70年代誕生于美國的“排污權交易”（Pollution-Discharge Right Trade），是一項基于市場手段的環境經濟政策，旨在滿足環境質量要求的條件下，建立排污企業合法的污染物排放權，允許企業對其擁有產權，并允許排污富余指標作為商品在市場上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