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周刊》評論員這是一條令人難以置信的新聞:中新社蘭州7月3日電,蘭州物價部門近日限定,凡蘭州市普通級牛肉面館,大碗牛肉面售價不得超過2.5元,小碗與大碗差價為0.2元,違規者將被嚴厲查處。
據說,蘭州物價部門大動干戈的原因是,作為蘭州市民的早餐首選,近些年來,牛肉面價格跟隨物價水平一升再升,讓部分低收入者不得不望“面”興嘆、抱怨連連。某些當地媒體還表示,牛肉面價格的上調對蘭州市民的影響不亞于公交票價、水電費的價格調整,是一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全局性問題。作為市場經濟領域“看得見”的手,此時政府的宏觀調控顯得尤為重要。
根據已有的信息,我們很難想象,蘭州780多家牛肉面經營點到底中了什么魔法,竟然能在如此顯而易見的競爭性市場里壟斷價格甚至哄抬價格?根據一般的常識,我們更是很難想象,即使“每天有十幾萬人選擇牛肉面當早餐”, 該種完全可替代商品價格的上調又怎么會“對蘭州市民的影響不亞于公交票價、水電費的價格調整,是一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全局性問題”?
誠然,對于普通消費者而言,在質量相同的情況下,任何商品總是越便宜越好,但這是否說明,政府應該回歸到計劃經濟時代,簡單武斷地對任何商品均實行最高限價呢?任何稍稍具備經濟學基礎的人都知道,所謂“看得見”的手自應有其限度。恰與公交運輸、水電煤氣相反,牛肉面市場因其分散性、競爭性、可替代性而最不應該成為政府管制下的市場。
牛肉面價格上漲應該看作糧油肉蛋價格上漲后的自然反應,政府欲調控物價遏制通貨膨脹,自當從其上游入手,道理很簡單:其一,糧油肉蛋作為普通市民生活必須品,政府有義務保障其平穩供給;其二,只有從源頭上切除“病灶”,政府方不至陷入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徒然往返中;其三,“一頭封死一頭放開”的做法對下游廠商是不公平的,類似牛肉面經營點之類的商家,“理性”的選擇多半是偷工減料或者關門歇業。
在中國這樣由計劃經濟而向市場經濟轉軌的國家中,受思維慣性以及行政格局等影響,一些官員一旦碰上較為棘手的市場問題,很容易掉頭求助手中的權力。在他們看來,這樣做的辦法最為簡便,能夠取得的效果也最為直接。殊不知,市場自有市場運行的法則,并不會因為小部分人的意志而或方或圓,甚至有可能,反而因為人為干擾了原本正常的秩序,而使問題更趨復雜。
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斯蒂格利茨在其《政府在市場經濟中的角色》一文中曾指出,通過政府規制等辦法以試圖解決相應的市場失靈,效果并非總是很理想。這是因為,一方面政府活動同樣具有造成市場失靈的信息不完善等問題,也許這些問題在政府活動中表現得更為突出;另一方面,政府還有缺乏激勵等行政部門特有的問題。
我們認為,牛肉面限價因其太過荒唐反倒接近于不證自偽,由此引開去更值得關注的是那些屢屢調控屢屢反彈的“老大難”問題,如固定資產投資,再譬如生態環境治理,等等。這些問題真正的焦點,其實均可落腳在市場機制最核心的變量——價格上,而事關這些問題的價格所以存在扭曲并難以矯正,最大的障礙即在于難以厘定政府與市場的邊界。所謂“一抓就死一放就亂”,當下所面臨的大量矛盾如何解決,其實就在此一“抓”一“放”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