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戲子

　　一
　　
　　我喜歡做愛，喜歡跟我愛的人做愛。
　　這里是市中心最繁華地段“盛世名門”住宅區(qū)，十八樓的天臺，我和吳歡正進行身體與身體的對話。此時正是六月的晌午，太陽毫無顧忌地落在赤裸的身體上，讓我們更加亢奮。
　　我就是那么妖，妖的邪氣，妖得能讓那些虛偽的衛(wèi)道士吐血。只要我高興，我不介意有人能在遠(yuǎn)處的某一個角落，隨便打開自家的窗戶，就會欣賞到這一鮮活的A片。
　　革命正進行到關(guān)鍵時刻，手機就響了。是楊艷，真是陰魂不散，連這樣的時刻都不讓人消停。我氣喘吁吁地接通，小妖精，干嘛？
　　我失戀了。只一句，那憂傷就不可抑制地蔓延過來，將我要罵她的話硬生生地給堵了回去，再狠不下心。我苦笑，想說楊艷同志，你失戀的頻率也忒高點了吧。然，我終究不忍。
　　你在干嘛？我要去你那里。楊艷一直把我這里當(dāng)成是她愛情的療養(yǎng)院。我在做愛，你敢來嗎？我放肆地大笑。
　　鬼才相信呢，我現(xiàn)在就去。楊艷不由分說。
　　
　　二
　　
　　楊艷真地來了。她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從床上離開了，我可不想讓她欣賞我的床上功夫。這個和我打小穿連襠褲的死黨，急沖沖趕來，該不是真地想看看我在床上的表演吧。
　　楊艷，跟我很對味，人如其名，說我張揚，她比我尤甚。不僅活躍，而且艷麗。不僅艷麗，還有嫵媚，媚得很有味道，媚到骨子里。
　　她經(jīng)常戀愛，也經(jīng)常失戀。與其說是她失戀，還不如說是她的那些過客失戀。對男人喜新厭舊朝三暮四是她的天性。她說，因為，我有吸引他們的資本。那份驕傲，清晰地寫在臉上。
　　楊艷提著包進來時，笑嫣如花。我從她的臉上實在找不到一絲失戀的痕跡，不禁哀嘆，不知那家的公子又倒上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吳歡迎上去，接過她手里的包，說，我叫吳歡。吳歡，楊艷一陣嬌笑，無愛不歡，原來是天生的情種，有意思。驀的我從楊艷的眼睛里，看到了似曾相識的東西。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吳歡的感覺，我的心就是一沉。
　　楊艷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臉皮相當(dāng)厚，她一直毫不客氣地將我這里當(dāng)作自己的鳥窩，所以她每次來都很霸道。我適時地出現(xiàn)在她房間里，請她放下我新買的帶蕾絲花邊的睡裙。更是奮不顧身沖上去，從她的紅唇邊搶下我的佳釀“玫瑰干紅”。我湊近逼視著她的眼睛，惡狠狠地警告她，你記住，不許動我的酒，不許動我的電腦，更不允許你，動我的男人。
　　是的，酒、電腦、吳歡，都是我的最愛。我無法容忍任何人奪走我的最愛，哪怕是其中一個。我清晰看到，今天楊艷看吳歡的樣子，和惡狼看見羔羊沒什么分別。
　　楊艷抿著嘴笑，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莫紅顏，也有怕的時候？我瞪了她一眼，再懶得理她。
　　再沒有兒時兩小無間的感覺，這是我第一次對楊艷的到來很不開心。
　　眼不見心不煩，楊艷住在這里的日子里，我就將自己關(guān)在閣樓上，在電腦前寫寫字，曬一下太陽，只在她出去上班了，我才會下樓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因此，雖然她住在這里，除了吃飯時間，一周也見不到幾次面。
　　但，這一次楊艷來了后，很給我士隔三日的感覺，突然變得溫柔了，對我也是有求必應(yīng)。我想吃蘋果，她會主動去為我削；我想沐浴，她會立刻跑到衛(wèi)生間為我放水。我不禁懷疑，怎么，難道一夜之間世界實現(xiàn)大同了，共產(chǎn)主義終于到來？
　　只是楊艷更加陽光艷麗了，在每次吳歡來的時候，總是滿面春風(fēng)，那雙眼睛能放出七彩的光。
　　
　　三
　　
　　吳歡在一家外資企業(yè)任副總，白天上班很忙，只在周末或者有些晚上會來看我。所以，我有大把的時間讓自己打發(fā)，可我是個坐得住的人，沒什么事情，我都會靜下心在電腦前杜撰風(fēng)花雪月。
　　如今寫稿很辛苦，當(dāng)供大于求時，買家總會極盡之能事，挑剔商品的瑕疵，哪怕它是和氏璧。所以，我只能什么好賣就寫什么。吳歡對此的評價是饑不擇食。我嘆息，他這種金領(lǐng)不會懂得自由撰稿意味著什么。我需要銀子，去換柴米油鹽，換價格不菲的化妝品，還有上等的好酒，女人怎么可以虐待自己。
　　說電腦是我的最愛，有點牽強，主要是靠它謀生，只是日子久了，有了癮，一天不在電腦前坐上幾個小時，心就會空得慌。而酒，才是我除了吳歡之外唯一的愛好。當(dāng)我寫作的時候，我總會倒上一杯酒。我能體會李白寫詩時的感受，沒有酒，怎么會有靈感。
　　總有一種女人，天生是喝酒的料，比如我。我喜歡喝酒，而我似乎是先天的酒精絕緣體，喝很多的酒，可從來沒有醉過。起初我會去酒吧，喝點酒，再順便尋找一點艷遇，那是單身貴族的理想生活。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去酒吧了，還真有了艷遇，吳歡成了我最大的收獲，有車有房，真正的鉆石美男，百年不遇。
　　除了吳歡，我從酒吧帶回的，還有調(diào)酒的技巧。在天臺的樓閣里，藏著我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近千種好酒。再加上我的妙手生花，調(diào)出了很多酒吧里也難得的佳釀。尤其是“玫瑰干紅”，是三百六十五種美酒，加入九十九只玫瑰花瓣，九點九克上等雞血勾兌而成。
　　我每天都要喝一瓶多的白酒，但我很少喝“玫瑰干紅”，不僅是因為調(diào)制的配料不易湊齊，極為稀罕，僅僅那上等的雞血要保持不凝固，就很不容易。何況“玫瑰干紅”的烈性太強，我曾經(jīng)喝過一杯，是在和吳歡第一次做愛前，那種感覺很刺激，讓接下來的故事多了許多瘋狂，至今繞梁回旋經(jīng)久難忘。
　　下午吳歡電話來，說要加班，晚上就不來了。楊艷看起來比我還失望，晚飯不滋不味地草草結(jié)束了。那個深夜，抿了一小口“玫瑰干紅”， 說不出的亢奮，word文檔一個勁的下移，文字從鍵盤上噼里啪啦地跳躍出來，根本不需要經(jīng)過腦子。那些纏綿悱惻的愛情就要死要活地水到渠成了。
　　正到了關(guān)鍵的收官階段，忽然，我看不到電腦的屏幕了。難道是電腦出了故障黑屏了？不像，我拼命搖了搖頭，再睜大眼睛，心就沉到了谷底。
　　原來，我看不見了。我從心底涌起透到骨子里的恐懼。
　　啊！我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
　　
　　四
　　
　　那個午夜，當(dāng)吳歡站在我面前，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可勁的往下串，將他的襯衫弄得全濕透的。什么都看不到了，我還怎么活。吳歡說，放心，有我在。
　　對，還有我呢，楊艷也安慰我。
　　天剛蒙蒙亮，吳歡就用車將我送到了醫(yī)院。
　　眼睛疲勞過度，導(dǎo)致間歇性失明。醫(yī)生皺著眉問，你經(jīng)常用電腦？我黯然，不是經(jīng)常用，是天天用，一直用。吳歡急切問，醫(yī)生，能治好嗎？
　　很難辦，醫(yī)生嘆口氣，這種后天的失明，就象植物人。后他又改口說，也不好說，指不定哪天就好了。我知道醫(yī)生下面的潛臺詞，就是也許一輩子也不能復(fù)明了。只是礙于我，不忍說不來而已。淚水就不爭氣得下來了。
　　和所有病人一樣不能免俗，開了大把的藥回來了。我做夢也不曾想，只是一夜之間，世界就一片漆黑了。
　　當(dāng)夜已深，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卻什么也看不到。心情壞到了極點，忍不住就失眠了。往后的日子，叫我如何熬這度日如年的光陰？難道每天就這樣坐著，安靜地等待我愛的男人回來，我才二十三歲啊。
　　起身，想用酒換得一醉。手在空中胡抓一通，觸及之處立即兵荒馬亂，就聽“啪啪”連著幾聲，酒瓶應(yīng)聲破碎。那一刻，我的心也一起碎了。暗夜里，淚水在臉上肆意得流淌，落到脖頸里，涼徹心底。
　　楊艷聽到聲音，忙跑上來，收拾一屋的殘局。末了，扶我到床邊，安撫我躺下，摟著我一起如睡。
　　心不禁就有了感動。造化真是弄人，前些日子還是看著生厭的人，今天竟陪在身邊分擔(dān)痛苦。
　　
　　五
　　
　　再沒有五彩斑斕的生活，再不能寫自己喜歡的文字，連做愛都沒有了滋味。對吳歡曖昧的暗示，也覺得寡然無味。
　　吳歡的應(yīng)酬很多，常是電話來囑咐，小莫，要記得吃藥。然后，就說我今兒加班，晚了就不去了。但楊艷，照顧我依舊。有時還與我像兒時一樣，鉆一個被窩。
　　
　　楊艷去了吳歡單位上班，這樣就可以經(jīng)常請假。只要不上班，就一直陪在我身邊，耐心和我說話。在我情緒低沉的時候，她會來上幾句冷幽默，讓我忍俊不禁，暫時忘了內(nèi)心刻骨的痛。
　　楊艷說，如果你想寫，你就繼續(xù)寫。你口述我來打字。我沒有拒絕，我也無法拒絕，這是很多年的生活方式，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只是故事里多了許多傷感。那些文字里透出的憂郁，濃得傷人。吳歡問，為什么所有的女主角，最后都不能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
　　我伸手撫摩他光滑棱角的臉龐，沒有回答。心里默默自語，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該怎樣的女子才配擁有？
　　我寫不下去了，我忽然變得一個字都寫不下去了。不知什么時候，文字已經(jīng)全單一演繹成一個元素：淚水，這讓我覺得厭惡。我忽然意識到，
　　自己好久沒收到稿酬了，悵然了許久。若是對文字的靈性和激情消磨殆盡，我如何謀生？那本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手段。
　　晚飯時說給吳歡聽。他笑，傻小莫，不想寫就不寫，有我們在，還能餓著你不成。
　　有我們在，還能餓著你不成。我們？我們？怎么就成了我們？
　　我回憶不出我面前那只青花瓷碗是怎么掉到地上的，只記得那砸落在地磚上那凌厲刺耳的一聲響。
　　世界都變得靜音，靜得我們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六
　　
　　吳歡的應(yīng)酬越來越多，來的頻率也低了許多。偶爾楊艷加班，很晚了送她回來，會上來給我一個驚喜。我每天都在等待這樣的驚喜。
　　我開始喝酒，喝很多很多的酒。
　　楊艷從我手中奪走了酒瓶，我苦笑，難道你要剝奪我最后一點愛好？她小心地捧我的臉，溫聲說，當(dāng)心情不再，愛好就會扭曲成借口。莫紅顏，我不想你這樣。
　　不想我這樣，又想我能怎樣？我一個人去了天臺，帶上門，將自己和世界隔絕。此刻應(yīng)該是滿天的星辰了吧，只是不知道，哪一顆才是屬于自己的坐標(biāo)。心情說不出的黯然。
　　那一夜，我就偎依在天臺的沙發(fā)上，整整一宿。我不是在喝酒，是在往脖子里倒酒，酒精順著喉嚨往下淌，又烈又沖，刺激得淚一個勁地從眼里溢出，不可抑制。是誰說我千杯不醉，誰又知道我酒不醉人人自醉，心未醉，卻已碎。
　　淚不知流了多少，竟已經(jīng)干枯，再想難過都泛不起漣漪，只剩下了悲哀。抹去流連在眼角的殘淚，天已經(jīng)微亮了。
　　天亮了？真的天亮了！東方的朝陽已經(jīng)偷偷探出了頭，我，我不是做夢吧，天哪，是真的嗎？我的眼睛又能看見了，我使勁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得我大叫，眼淚都下來了。不只因為疼，更因為，我又有了光明。我激動得想認(rèn)真大哭一場。
　　我要立刻把這個21世紀(jì)最重要的大事件告訴吳歡。
　　
　　七
　　
　　我終究沒有打電話告訴吳歡，因為，他已經(jīng)回來了。
　　當(dāng)他登上天臺的那一瞬間，我就想沖過去，撲進他的懷里告訴他，我又能看見紅紅的太陽了，看見這個世界了。但我還是靜靜坐在那里，原來，在吳歡的身后，楊艷也緊跟著上來了。恩，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但，我還是沒能給他們什么驚喜。真的不能怪我，實在是因為這個世界計劃沒有變化快。我看到了吳歡的手圈在了楊艷的身上，我應(yīng)該沒有看錯，是的，他的手圈在我的好友的腰上，而且還不太老實。
　　吳歡大聲說，我回來了。然后，回頭給楊艷一個眼色，食指放在嘴邊，無聲地噓了一下。
　　有時我真地很欽佩一些人，是個天生的戲子。不去做演員都是中國演藝界的損失。比如吳歡，比如楊艷，再比如我，莫紅顏。
　　我目光呆滯地看著遠(yuǎn)方的廣告牌，回答，哦，是嘛？！
　　吳歡問，小莫，今天按時吃藥了嗎？口中說著話，竟猛地拉過楊艷，擁在懷里，唇不容分說就貼了上去。
　　朝陽落在兩個人的臉上，映得緋紅。這一幕像一出戲，讓我看得呆了。
　　還更讓我想不到的，楊艷輕輕地褪去身上的T恤，風(fēng)景頓時煙波浩淼風(fēng)生水起。不是沒有見過她的身體，兒時起就一起鉆過一個被窩，更別說經(jīng)常一起下浴房，只是今天裸露在陽光下，竟是那么的搖曳多姿。她眼睛里，是一片璀璨明朗，略不羞澀，而臉龐已生動如桃花。才是清晨，就不覺得涼？
　　這樣的風(fēng)景又怎能不讓男人心生漣漪神情激昂。
　　只是一眨眼，兩個人竟都已春光盡泄。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他們竟要當(dāng)我的面翻云覆雨？
　　好一出荒唐的鬧劇，還一邊假裝和我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真是人如其名，無愛不歡。
　　我真是怒火中燒，以我以往的性格，真想沖上去給他們幾個耳光。但我依舊沒動。吳歡是我的，我不想失去吳歡。我迷戀他生動的臉龐，健朗的身體，迷戀他的一切。我怎么可以沒有他？
　　我靜靜坐在那里，用手指著遠(yuǎn)處，喃喃地說，吳歡，你看，那塊廣告牌，什么時候換成了姚明的圖片？
　　只一句，吳歡和楊艷的臉登時就白了。
　　
　　八
　　
　　我指著門，對吳歡說，你出去，我們倆的事情自己解決。
　　吳歡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終究沒有開口，拿起他的衣服狼狽下了天臺。我冷冷地看著楊艷，說，真是引狼入室啊，怎么，難道還要我替你穿衣服不成？
　　楊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末了，竟索性將腿一盤，眼睛迎著我的目光說，你想怎樣？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世道真是變了，搶了別人的奶酪還理氣直壯。我冷笑，在我的地盤上，吃我的，喝我的，今天還要搶我的男人。
　　優(yōu)秀的男人多情，吳歡怎能抵住她的風(fēng)情萬種，可楊艷她忘了，我是個偏執(zhí)狂，認(rèn)定的東西打死也不放手。她還說過，如果莫紅顏喜歡上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死定了。我不只是喜歡吳歡，我更是愛吳歡，很愛很愛。
　　如果你想和我爭，那我們今天就賭一回。我起身，點燃了兩枝“愛喜”煙，一齊叼在唇上，拿起酒具熟練地勾兌起來。很快，我將兩杯上好的酒，放在楊艷的面前。然后，我將煙狠狠吸了幾口，將煙灰一丁不剩分別彈在兩杯酒里，將酒晃了晃。我舉起其中一杯一飲而盡，第一回合，請。
　　楊艷問，我可以不選擇嗎？我微微一笑，昂然說，可以，你現(xiàn)在就可以出去，不過出去了就永遠(yuǎn)不要再出現(xiàn)，更不許再糾纏吳歡。
　　她死死地盯著我，手伸過來端起杯子，一古腦喝了下去。然后，就跑到墻角大口大口的吐。我搖了搖頭，我們倆就這兩樣不同，我沒有潔癖你有，我愛喝酒你不愛，我調(diào)了那么好的五岳海棠都不知珍惜。
　　楊艷哀求道，我們不要再賭了，好嗎？我笑得花枝亂顫，猛一拍桌子，這里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不敢玩就給我滾！
　　楊艷心一橫，賭就賭，難道我怕你？還有什么盡管使出來。
　　我拿過“玫瑰干紅”，倒了兩大杯，將八支煙的煙葉全拆進杯里。還是我先來，又是一飲而盡。
　　楊艷也不輸我，也是一口見底?？次乙荒橌@詫的模樣，她笑，你錯了，莫紅顏，“玫瑰干紅”又如何，你也許不知，我和你一樣，也是天生喝酒的種，只是我很少當(dāng)你面喝罷了。
　　好，我不禁豪氣干云，你有種，再來。說著，從抽屜里取出兩把水果刀，一把插在桌子上，然后毫不猶豫地將另一把刺進大腿，血登時就濺了出來。
　　我忍著痛，面不改色，冷冷地看著她，我今天就是要黑吃黑。
　　算你狠，楊艷臉變得煞白，氣急敗壞站起身，惡狠狠地盯著我，說，永不再見?？粗凉M心不甘地悻悻離開，我一臉的冷漠，不送。
　　就像是一場電影，一切就此落幕，屏幕上打出了“end”。我如釋重負(fù)，拔出腿上的水果刀，掀起短裙，取出那只破裂的塑料袋。
　　只可惜了我一袋上等的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