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云是個孤兒,家里唯一的財產就是那間破屋,可他偏偏看上了大馬村首富馬東明的女兒馬曉麗。當然,他也不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馬曉麗對他也很中意呢。馬東明知道莊小云和女兒的私情后,警告他不要有非分之想,要不然就要給他點顏色瞧。
這天是馬東明的五十大壽,在馬曉麗的鼓勵下,莊小云拎著幾瓶酒也來賀壽。馬東明氣不打一處來,把莊小云轟了出來,要不是他在省城讀體校的兒子馬波攔著,那幾瓶酒也會給馬東明摔壞的。
莊小云熱血上涌,紅著眼對馬東明說:“你嫌我窮,好,明天我就到省城打工,不混出個人樣兒絕不來煩你。”
馬東明斜著眼說:“想不到你小子還有種,我就答應你,給你一年時間,只要你掙到錢,我就認你做女婿。”
莊小云看了一眼馬曉麗,第二天就背上行李去了省城。
省城里的錢也不是說掙就能掙的。莊小云雖然是個高中生,但找份滿意的工作還是挺難的。想起馬曉麗對自己那期待的眼神,咬咬牙他又堅持了下去,只要能掙錢,他什么苦活累活兒都愿干。
半年后,莊小云竟意外地遇到了馬東明在省城讀體校的兒子馬波。馬波相信妹妹的眼光,也了解莊小云不是窩囊廢,他邀請莊小云到館子里嘬一頓,吃的不是別的,卻是灰豆腐做的火鍋。馬波告訴莊小云,這灰豆腐是他從大馬村帶到這里來賣給老板的。
莊小云邊吃邊動開了腦筋,想不到大馬村那普普通通的灰豆腐也能在省城立住腳,而且還這么好吃。
莊小云和馬波還未吃完,館子里又來了一批客人,點名要吃灰豆腐火鍋。莊小云就激動地抓住馬波的手,說他已經明白馬波帶他來吃灰豆腐火鍋的用意了……
一年后,莊小云回來了,決定要開一個食品加工廠。馬東明聽到后不禁大吃一驚,心想這小子果然是塊料,就悄悄跑去看莊小云開的廠子。看著看著不由啞然失笑了:這叫什么廠子啊,無非就是把院墻壘高一點,滿院子曬著灰豆腐。要說別的地方見到灰豆腐很稀罕,但在 大馬村那算個什么呀,家家都會做,不就是把新鮮的豆腐榨干,切成小方塊,再用柴火吸去水分,在鍋里拌上草木灰將豆腐炒泡炒黃。逢集時,大馬村人就拿一些吃剩下的上街去賣,換幾個零用錢。
讓馬東明想不通的是女兒馬曉麗居然也跑去幫莊小云做灰豆腐,還揚言說灰豆腐遲早會走出大馬村,像鎮上的牛肉干一樣躺在超市的柜臺里。
三個月后,村里突然來了一批記者,說是來采訪莊小云的。大馬村人沸騰了,也不知莊小云有什么值得采訪的,都跟著來看熱鬧。馬東明也悄悄跟在眾人后面。
記者們來到莊小云家里,發現滿院子都是沾滿灰塵的豆腐腦,心想,這樣的豆腐也能吃嗎?
莊小云看出了記者們的心思,說鄉下人家沒有什么好東西招待貴賓,就用灰豆腐來招待大家吧。沒多大工夫,莊小云就端上一盆熱氣騰騰的灰豆腐來,里邊還燉著豬腳。灰豆腐上的灰塵已被洗凈,白生生的浮在油湯上面。記者們每人吃了一口,都覺得爽。莊小云又給每人舀了一小杯湯,這下更讓記者們大開眼界,這湯鮮啊。
這時,馬東明忽然聽到女兒在給遠在省城的兒子馬波打電話:“哥哥,你的點子真絕,咱們開的記者招待會成功了。”
馬東明聽得糊涂,怎么又和記者招待會扯上了?馬東明想問個明白,沒想到女兒卻說:“好戲還在后頭呢。”
果然有好戲。記者前腳剛走,就有幾輛小車開進了大馬村,都是來找莊小云買灰豆腐的,價格也比平時集市上的高出許多。莊小云笑得合不攏嘴。
莊小云很快就在大馬村建起了真正的廠房,還在村里雇了好幾個工人,說要按時發放工資呢。
這天晚上,馬波回來了,莊小云又拎了幾瓶酒來到他家。這回馬東明顯得很熱情,莊小云嘴上不說,心里卻想,你這老頭子也太勢利了吧?
望著一臉不屑的莊小云,馬曉麗笑開了:“你別對我爸有意見,那是我叫他那樣做的。你以為我就真想嫁給一個窮光蛋?”
聽了這話,莊小云愣住了。
馬東明接口說:“俗話說得好,人不出門身不貴,可你高中畢業后就呆在大馬村,兩眼就盯著我的寶貝女兒。我是想逼你出去,長長見識,多掙點錢,沒想到卻把咱們村的灰豆腐逼成了產業,也把你這個窮小子逼成了老板,好得很。”
“爸爸,既然你說了大實話,那我也告訴你,那群記者是我用計招來的。”馬波得意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馬波在省城讀體校,他參加了省里的運動會,破了一萬米記錄。大報小報記者爭著采訪他。但他并不急著回答記者們的提問,而是要過記者的手機,給返回大馬村加工灰豆腐的莊小云打電話:“哥,我今天奪冠了,沒有你精心做的灰豆腐,就沒有今天的成績。”記者們聽到“灰豆腐”三字,都莫名其妙,不過憑著職業的敏感,他們知道“灰豆腐”大有文章可做,于是紛紛來到了大馬村采訪莊小云了。
灰豆腐與馬波破省長跑記錄有什么關系呢?記者們又動開了腦筋,他們想,灰豆腐是用草木灰拌炒的,而草木灰可不是一般的柴灰,而是十多味中藥燒制而成的。馬波是吃著灰豆腐長大的,在他身上,神奇功能不就顯現出來了?
馬東明聽得一愣一愣的,說他們在欺騙消費者。
馬波開導他爹說:“你知道咱大馬村人為什么生下來就手長腿也長、壯實得很,這真是和長年吃灰豆腐有關聯的。省食品檢驗所拿灰豆腐去檢驗了,說那柴灰里可有很多種礦物質,具有保健作用呢。現在,莊小云又在柴灰里加進了中草藥,這灰豆腐的營養更上一層樓啦!”
馬東明邊聽邊感嘆著,說他也算大馬村見過世面的人了,怎么就沒想到灰豆腐也能“飛”起來呢!
(責編/章慧敏插圖/魏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