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德爾·薩托是佛羅倫薩的畫家,他的綽號“德爾·薩托”是“裁縫”的意思,他的父親是裁縫。從1518年到1519年,薩托在法國為弗蘭西斯一世工作,除此之外,他基本上都在佛羅倫薩度過。在那里,他作為16世紀初葉的畫家,和巴爾托洛梅奧一起,成為引領當時畫壇的人物,作的作品主要題材是宗教畫,包括一系列壁畫;他最著名的祭壇畫《圣母和彈豎琴者》,其莊嚴優美可與拉斐爾媲美??上睦L畫缺乏活力和深度,否則,他可以躋身于繪畫大師之列,藝術史家兼畫家瓦薩里認為這一點與他的妻子有關。
薩托的妻子名叫盧克雷齊婭,以“惡婦”出名,但她卻是《圣母和彈豎琴者》這幅畫中彈豎琴者的模特兒,這不能不說是對宗教所開的一個最大的玩笑。這位彈豎琴者在畫的下方,其上站著圣母。她所處的位置表明薩托非常清楚他娶來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盡管他無法抵擋她的誘惑,仍然崇拜他的妻子。
薩托的模特兒妻子天生麗質,但古怪而嚴厲;她像希臘神話中以巫術著稱的科爾喀斯國王的女兒美狄亞,具有“催眠作用”,她不僅從丈夫薩托那里,而且還從所有她接觸過的人那里得到贊美。不過真心愛慕她、尊敬她的還是她的畫家丈夫。
瓦薩里是薩托的好友,他憤憤不平地敘述了這位畫家的婚姻及其不幸:
“當時,有位美麗出眾的姑娘嫁給了一個制帽商,盡管女方的父親貧困潦倒,品行不端,但這位時髦的佳麗還是那么傲氣沖天,旁苦無人。她以引誘男人墮入情網為樂,可憐的安德烈·薩托就是眾多被她俘獲的男人中的一位。他對她狂熱的愛很快使他荒廢了對藝術的鉆研,并在很大程度上不再像過去那樣資助父母。這時恰好這位女子的丈夫突然染上了重病,一命歸天。薩托沒有就此征求朋友們的意見,更沒有顧及他所從事的藝術尊嚴,也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天才以及所付出的巨大努力換來的名聲,甚至沒有向任何親屬打一聲招呼,就同這位盧克雷齊婭結婚了。在他看來,她的美貌足以抵得上她所擁有的一切,他對她的愛重于他為之奮斗已久的榮譽,雖然這種榮譽顯赫已歷歷在望。
他不僅毀掉了自己平靜的生活,同時也疏遠了朋友們。他們見薩托落入了一個隨意支配他的妖婦之手,莫不痛心疾首。她極易產生嫉意,他們便漸漸不再和薩托來往了。他拋棄了自己貧困的雙親,卻收留了妻子的父親和姐妹,以至于所有了解真相的人,都為他感到悲哀,很快他們都對他敬而遠之,只有他的弟弟們為了學到一些有用的東西還沒有離開他。但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不受他老婆惡言惡語的傷害,沒有一個能逃過挨她的耳光。薩托盡管生活在這種種折磨之中,但他還是將此視為一大樂趣?!?br/> 在這一點上瓦薩里似乎偏面,因為十分有趣的是,盧克雷齊婭似乎正是薩托所需要的激發者。他以她為模特兒和靈感的源泉,成就了自己的大業。以至他的名聲很快傳出了佛羅倫薩,傳到了法國國王弗蘭斯一世的王宮里。弗蘭西斯邀請薩托到巴黎繪制一些肖像,因為經濟上他還沒有能力帶盧克雷齊婭一起去法國。
但盧克雷齊婭似乎只能像一個好嫉妒、刻薄、愛嘮叨的妻子那樣深愛他,她寫給丈夫的信情意綿綿,哀婉動人。薩托本來就很思念自己美麗動人的妻子,于是便說服國王同意他回佛羅倫薩探親。薩托發誓保證返回宮廷,甚至手拿《福音書》起誓。
國王盡管懷疑他的諾言是否能夠兌現,還是預支給他盤纏,不太情愿地讓他回去了,但薩托一回到佛羅倫薩見到心上人,立刻就陶醉在她的耳光和咒罵聲中,將巴黎以及弗蘭西斯國王預支給他的路費忘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