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鄧小平經濟發展觀的歷史軌跡

［摘 要］ 鄧小平經濟發展觀是鄧小平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在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主題和總結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教訓的歷史背景下產生的；1975年的全面整頓是鄧小平經濟發展觀產生的直接醞釀；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至1982年黨的十三大是鄧小平經濟發展觀的基本形成階段；1992年鄧小平南巡重要談話的發表，標志著鄧小平經濟發展觀已經成熟。

［關鍵詞］ 鄧小平 經濟 發展觀 歷史軌跡

鄧小平經濟發展觀，是鄧小平對中國經濟現代化進程的理性思考與認識，是對中國經濟發展的根本觀點和總的看法。鄧小平的經濟發展觀，立足于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際，著眼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總目標和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偉大歷史使命，是對“什么是社會主義”這一命題進行科學論證和精辟闡述后，進一步對“怎樣建設社會主義”這一問題進行系統科學的探討。

一、 鄧小平經濟發展觀產生的歷史背景

鄧小平經濟發展觀的基本形成是在20世紀70年代末至90年代末，是在“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主題和我國結束“文化大革命”后，總結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和教訓的背景下逐步形成的。

（一）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的主題

二戰結束以后到70年代這段時間里，世界政治、經濟形勢發生了深刻變革。美蘇之間

為了爭奪世界霸權，進行大規模的軍備競賽。與此同時，民族獨立與解放運動風起云涌，第三世界作為一支獨立的力量登上了歷史舞臺。20世紀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蘇聯和東歐國家相繼解體，加速了世界向多極化方向發展的進程，發展中國家要求通過發展盡快擺脫貧窮落后的局面，對于發達國家來說，也有“再發展”的問題。這樣，經濟全球化和政治多極化的傾向已經出現，世界性戰爭短期內爆發的客觀條件已經失去，和平與發展逐漸代替戰爭與革命而成為時代的主題。

鄧小平以偉大戰略家的胸懷，把“和平與發展”概括為當今時代的兩大主題。這一科學判斷，把握了當今世界最本質的變化和最根本的特征，抓住了觀察和解決世界各種問題的要害和鑰匙，指明了世界各國人民所要解決的最主要任務。這一科學判斷，成為我們轉移工作重點，制定黨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路線和確立“三步走”戰略的基本依據之一。

通過對當今時代特征和國際形勢的科學判斷，鄧小平果斷地調整了我國的內外政策。在國內，強調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集中精力搞好經濟建設。鄧小平指出：“現在要橫下心來，除了爆發大規模戰爭外，就要始終如一地、貫徹始終地搞這件事，一切圍繞著這件事，不受任何干擾。就是爆發大規模戰爭，打仗以后也要繼續干，或者重新干。我們全黨全民要把這個雄心壯志牢固地樹立起來，扭住不放，頑固一點，毫不動搖。”［1］

通過對當今時代特征和國際形勢的科學判斷，鄧小平反復強調，要抓住機遇，加快發展自己。

通過對當今時代特征和國際形勢的科學判斷，鄧小平提出了我國對外開放的戰略和構想。他指出：“任何一個國家要發展，孤立起來，閉關自守是不可能的，不加強國際交往，不引進發達國家先進經驗、先進科學技術和資金，是不可能的。”［2］ “中國要謀求發展，擺脫貧窮和落后，就必須開放。開放不僅是發展國際間的交往，而且要吸收國際的經驗。”［3］鄧小平還指出：“為了實現我們的目標，要更加開放。”［4］

鄧小平經濟發展觀中諸如此類的一系列新觀點、新思想、新理論和新判斷，無不體現了深刻的洞察力和鮮明的時代特征，無不體現了對當今時代特征的科學判斷。沒有對時代特征的科學判斷，也就不可能產生鄧小平經濟發展的理論。

（二）總結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和教訓

鄧小平的經濟發展觀是對社會主義建設正反兩方面歷史經驗進行科學總結的成果。

新中國成立后，中國走上了社會主義的發展道路。為了實現把我國建設成為繁榮、富強和民主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前的不到30年的時間里，我們黨提出和領導了三次社會主義現代化運動。［5］

1956年毛澤東倡導了我國的第一次現代化運動。這次現代化運動以“大躍進”這種急風暴雨式的群眾運動方式來實現現代化，結果是違背客觀規律，事與愿違。這次運動嚴重傷害了整個發展的體制和機制，中國不僅沒有發展起來，反而傷了元氣。

1964年的第二次社會主義現代化運動，提出了建設“四個現代化”的目標。但當時中國處于“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形勢下，特別是1966年開始的“文化大革命”，使第二次社會主義現代化運動流產。

1978年的第三次社會主義現代化運動，提出了一些不切合中國實際的目標。實踐證明，這次運動是盲目的“洋”冒進。

在歷經三次社會主義現代化運動相繼提出和流產之后，鄧小平開始對如何發展中國的問題進行認真地思考和探索。他在總結以往三次社會主義現代化運動的歷史經驗和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國現代化建設的經驗的基礎上，提出了一系列的新觀點、新思想和新理論。

1975年，鄧小平著手抓整頓，抓經濟的恢復和建設。1978年以后，在他的努力下，實現了全黨工作重心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

鄧小平認真總結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經驗和教訓，抓住“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這一根本問題，深刻揭示了社會主義的本質。他多次強調：“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要消滅貧窮。不發展生產力，不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不能說是符合社會主義要求的。”［6］他還說：“沒有貧窮的社會主義，社會主義的特點不是窮，而是富，這種富是人民的共同富裕。”［7］他還指出：“不能有窮的共產主義，同樣也不能有窮的社會主義。”［8］這些都是鄧小平總結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和教訓，特別強調經濟發展的觀點。

二、鄧小平經濟發展觀形成的歷史軌跡

（一）醞釀萌芽階段

鄧小平經濟發展觀不是突然形成的，而是經過很長時間的醞釀、萌芽、準備而形成的。

鄧小平早期的經濟發展觀可追溯到1943年。1943年7月2日，鄧小平在《太行區的經濟建設》一文中指出：“我們確定了發展生產是經濟建設的基礎，也是打破敵人封鎖、建設自給自足經濟的基礎。”［9］同時，圍繞著這一基礎又提出了四個重要觀點。一是“發展農業和手工業，則是生產的重心”。二是我們處在農村只能以農業生產為主。三是農業生產與手工業的關系。鄧小平指出：“只有農業的生產，才能給手工業以原料，使手工業發展有了基礎；而手工業的發展，正可以推動農業的生產，實現自給自足的經濟。”［10］四是“發展生產，不能是一個空洞的口號，而是需要正確的政策和精細的組織工作”。［11］

1957年4月，鄧小平指出，“一化三改”基本完成后，“今后的主要任務是搞建設”。［12］怎樣實現這一任務，鄧小平又提出了一系列思想。關于發展的遠大目標，他指出：“要調動一切積極因素，調動一切力量，為把我國建設成為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工業國而奮斗”。［13］關于學習借鑒別國的經驗，發展自己，他指出：“學習蘇聯好的東西，對我們用處很大，借鑒蘇聯錯誤的東西，對我們也有很大的益處”。［14］

60年代初期，在總結“大躍進”與人民公社的經驗教訓，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研究中國社會主義經濟發展規律的過程中，鄧小平提出了從體制上解決生產力發展的重要思想，并且主持或參與領導制定了一系列重要的條例。1962年7月，在《怎樣恢復農業生產》的講話中，他實事求是地肯定了有些地方農民實行的“包產到戶”、“責任田”等做法，并且大膽地提出要研究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實現形式問題，他說：“生產關系究竟以什么形式為最好，恐怕要采取這樣一種態度，就是哪種形式在哪個地方能夠比較容易比較快地恢復和發展農業生產，就采取哪種形式；群眾愿意采取哪種形式，就應該采取哪種形式，不合法的使它合法起來。”［15］在論述這一問題時，他還引用了劉伯承經常講的一句四川話：“黃貓、黑貓、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貓”。［16］這一通過公有制實現形式的變革，“從體制問題上來解決”農業生產的思想，已經把“從實際出發”的哲學原則推進到實際的政治經濟領域。在這前后，由鄧小平主持，在調查研究基礎上制定的《工業七十條》。這些都表明，鄧小平在60年代初期對于從中國特點出發搞社會主義，已經有了一些體制上的初步設想。

1975年，鄧小平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在十分困難的情況下著手進行全面整頓，他一再重申實現“四個現代化”的目標，提出要把經濟建設作為黨和國家的大局，要求全力把國民經濟搞上去。這些觀點集中反映在《鄧小平文選》第2卷從首篇到《各方面都要整頓》這9篇文章中。1975年3月，鄧小平指出：“現在有個大局，全黨都要講。大局是什么？”就是“發展我國國民經濟的兩步設想”。［17］后來，又提出了關于發展經濟的一系列觀點和思想。

1975年，鄧小平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他有步驟地在軍隊、工業、農業、教育和文藝等各個領域，提出要“整頓”。他在整頓中強調要以安定團結為前提，這是他以后提出穩定壓倒一切的思想萌芽，是他對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律的深刻認識的結論。他所說的整頓，具有結構重組與改革的意義。1975年8月《關于發展工業的幾點意見》的重要談話的思想，是鄧小平后來提出改革開放問題的前奏。當時根據鄧小平一系列講話精神起草的《論全黨全國各項工作的總綱》一文提出，歸根到底，我們要以生產力標準作為區別真馬克思主義與假馬克思主義、正確路線與錯誤路線、真干革命與假干革命、真干社會主義與假干社會主義的“標準”。鄧小平1975年的思想及其實踐，對于他日后提出要建設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他自己就說過：“其實，撥亂反正在1975年就開始了。”“說到改革，其實在1974年到1975年我們已經試驗過一段”。“那時的改革，用的名稱是整頓，強調把經濟搞上去，首先是恢復生產秩序。凡是這樣做的地方都見效。不久，我又被‘四人幫’打倒了。我是‘三起三落’。1976年四五運動，人民懷念周總理，支持我的也不少。這證明，1974年到1975年的改革是很得人心的，反映了人民的愿望。粉碎‘四人幫’以后，十一屆三中全會重新確立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確定了以發展生產力為全黨全國的工作中心，改革才重新發動了。”［18］可見，這一時期鄧小平的思想正是鄧小平經濟發展觀形成的前奏。

(二)基本形成階段

1978年12月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始了全局性的撥亂反正。從《鄧小平文選》第2卷《“兩個凡是” 不符合馬克思主義》一文開始，到1978年12月《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共選入17篇文章。在這些文章中，鄧小平比較系統地闡述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四項基本原則、走中國式的現代化道路等觀點。

1982年9月黨的十二大召開，在十二大開幕詞中，鄧小平首次提出了“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一科學命題。他指出：“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原理同我國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走自己的路，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是我們總結長期歷史經驗得出的基本結論”［19］。從1978年9月到1982年底，鄧小平集中論述了解放思想、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生產力等基本觀點。

1984年10月黨的十三屆二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其突出的理論貢獻，就是開始突破計劃經濟與商品經濟對立起來的傳統觀念，提出了我國社會主義經濟是公有制基礎上有計劃的商品經濟的觀點，這是后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理論的先導。

1987年10月黨的十三大深入研究我國國情，明確提出和闡明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并以此為依據闡述了“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基本路線，系統分析和提出了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經濟發展戰略和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構建了鄧小平經濟發展觀的輪廓，初步回答了發展階段、發展道路、發展目標、發展步驟、發展戰略等一系列基本問題。黨的十三大標志著鄧小平經濟發展觀的基本形成。

（三）理論成熟階段

從1987年黨的十三大到1992年鄧小平南巡談話發表，是鄧小平經濟發展觀的成熟階段。

在這一時期，鄧小平根據世界科學技術和經濟發展的新態勢， 以創造性地理論思維提出： “馬克思說過， 科學技術是生產力， 事實證明這話講得很對，依我看，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20］“馬克思講過科學技術是生產力， 這是非常正確的， 現在看來這樣說可能不夠，恐怕是第一生產力”。［21］在1992年的南巡談話中，鄧小平再一次強調：“經濟發展得快一點，必須依靠科技和教育，我說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22］鄧小平的這一著名論斷，極大地推動了我國科學技術的發展，極大地推動了我國科技與經濟的結合。

在南巡談話中，鄧小平強調“發展才是硬道理”［23］，并提出：“中國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要靠自己的發展”。［24］

在南巡談話中，鄧小平對社會主義的本質作了比較完整地概括。他指出：“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25］他還指出：“革命是解放生產力，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26］

改革開放以來，一直存在著姓“資”姓“社”問題的爭論，嚴重束縛了人們的思想，影響了我國的經濟發展。對此，鄧小平在南巡談話中明確指出：“改革開放邁不開步，不敢闖……要害是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并提出“判斷的標準，應該主要看是否有利于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生產力，是否有利于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27］ “三個有利于”的標準大大深化了以往的生產力標準，為進一步解放思想，深化改革，擴大開放，又快又好地發展經濟奠定了的基礎。

早在1987年2月， 鄧小平就指出： “為什么一談市場就是資本主義， 只有計劃才是社會主義呢？計劃和市場都是方法嘛。只要對發展生產力有好處，就可以利用……我們以前是學蘇聯的，搞計劃經濟。后來又講計劃經濟為主，現在不再講這個了。”［28］明確把市場和計劃當作發展經濟、發展生產力的手段。但是，1989年政治風波后，仍有人把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與姓“資”、姓“社”問題聯系起來。對此，1990年鄧小平指出：“我們必須從理論上搞懂，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區分不在于計劃還是市場這樣的問題……不要以為搞點市場經濟就是資本主義道路，沒有那么回事，計劃和市場都得要”。［29］為此，黨的十四大把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作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使之成為全黨的共識，實現了歷史性的飛躍，為我國經濟的發展提供了體制保證。

關于經濟發展速度的問題，鄧小平把發展速度看作是與社會主義命運相關的大問題，還把發展速度與政治問題緊密聯系在一起，他指出發展速度“這不只是經濟問題，實際上是個政治問題”。［30］ 1991年8月，鄧小平提出我國經濟發展“過幾年有一個飛躍，跳一個臺階，跳了以后，發現問題及時調整一下，再前進”。［31］在1992年南巡談話中，鄧小平又明確指出：“我國經濟發展，總要力爭隔幾年上一個臺階”。［32］由此看出，鄧小平十分重視經濟發展速度。他所強調的發展，不是低速度的發展，而是指飛躍式的、跳躍式的發展，是一個臺階向另一個臺階的跳躍式發展，是一個以高速度或加速度形式出現的發展。

可見，從黨的十三大到1992年的南巡談話發表，隨著我國現代化進程的深入，鄧小平的經濟發展觀在許多方面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和延伸，并且更加成熟、更加系統化、科學化了。○

注 釋：

［1］［2］［3］［4］［6］［7］［8］［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6］［32］鄧小平文選（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249、117、266、267、116、265、171-172、3、81、3、274、275、377、377、265、373、370、372、201、364、354、368、375.

［5］青連斌，鄧小平發展理論［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8.12.

［17］鄧小平文選（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4.

［9］ ［10］ ［11］ ［12］ ［13］［14］［15］［16］鄧小平文選（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79、79、79、261、261、263、323、336.

責任編輯 梅 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