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反腐敗斗爭過程中,一直沒有
停止過關于如何認識和判斷反腐敗斗爭形勢的爭論。樂觀派認為,中國反腐敗斗爭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勝利,反腐敗斗爭形勢一派大好,經過幾個回合,可以在比較短的時間里遏制腐敗。但近幾年,在以某項目工程籌備處、某大型活動臨時辦公室的名義存在的臨時機構里,大量出現了腐敗現象,考驗著樂觀派的基本觀點。從查辦的臨時性機構腐敗案件來看,反腐敗任務還相當繁重,至少給予我們兩點啟示:
第一,不可以輕言已經度過腐敗高發期。
這些年,我黨為反腐敗確實下了很大的氣力,單為管住干部多吃多喝的“嘴”,就下了包括“四菜一湯”在內的若干禁令。應當承認,中國的反腐敗工作取得了階段性勝利,查獲了一些腐敗案件。但是,臨時機構的腐敗現象又進入我們的視野,暴露出來的問題十分嚴重,尤其經濟犯罪現象十分突出。最近,衛生部公布的對全國牙防組這一臨時機構的審計報告,就確認其違規認證收費達208.5萬元,還有大量違規財務操作和個人、特別是領導層從牙防組獲得個人收益的情況。
這就警告我們,切不可為取得了階段性成果而驕傲自得。我們查辦了一些已有的腐敗樣式,還會出現新的腐敗樣式,我國的反腐倡廉工作具有長期性、艱巨性和復雜性。從國際經驗來看,在經濟結構轉型、經濟增長迅速的變革階段,往往是腐敗現象的高發期。建立完善的市場經濟體制,西方發達國家一般用了上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從1978年算起,我國要在40多年的時間建立起比較完善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至今才過去20來年。由于經濟體制轉換的時間短、進程快,體制、制度、機制方面存在不少漏洞。建立與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需要一個較長的時間,根除腐敗現象的任務也就具有長期性。考察整個20世紀90年代腐敗與反腐敗頻度情況可知,腐敗頻度仍在高區位中運行。我曾經提出在2010年前,中國的腐敗頻度高位運行的狀況不會發生根本性變化,引起了有關方面的注意。現在,我再提出一個大膽的估計:2020年前,一般不會出現改革之初的那種新舊體制激烈沖突的局面,但新的規則、體制、制度需要一個較長的適應期,社會公共秩序體系尚不能實現完全的良性運作,存在著大量的秩序縫隙或制度漏洞,會給腐敗高頻度的出現提供條件。在2020年前,我們將一直處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框架體系尚未完善時期,因此,影響腐敗頻度上升的因素在2020年前不可能消失。如果不出現特殊情況,這種勢態至少在2020前不會得到根本扭轉。
第二,任何改革措施都要有與之配套的廉政方案,防腐于未然。
在許多年前,有學者提出改革與腐敗賽跑的論點。我國的改革開放成就確實不小,但是,由于改革步伐邁得過快,反腐敗措施沒有及時出臺發揮效力,致使腐敗得以蔓延。近年來,臨時機構的腐敗問題就是如此,而且由于它的特殊性,紀檢監察等部門無法緊密跟蹤監督。失去了監管,使得一些臨時機構工作人員心存僥幸,腐敗也就乘虛而入。因此,臨時機構的腐敗問題,主要還是管理失控,監督乏力,檢查審計程序在此失靈,成了制度管不到的盲區。那么,就應該伴隨著改革的步伐,按照系統性控制腐敗的要求,任何改革方案都必須有與之相配的反腐方略。
綜觀我國二十年來的改革歷程,每項改革措施出臺之前,對改革方案本身的合理與否爭論很多,但對該項改革方案出臺后可能引出的腐敗現象卻估計不足,很多情況下是改革方案出臺后因缺乏反腐方案的配套支持,而在實施中出現原設計者和決策者意想不到的不良后果,或這樣那樣的腐敗現象。理論界曾有人研究過,為什么一項基本符合國家和人民利益的改革方案出臺后,會出現“走樣”或政策方針的“磨損”,這恐怕與在改革方案中缺少包括控制腐敗在內的配套措施有關。臨時機構的腐敗現象告訴我們,制定經濟、社會、文化發展的政策,出臺重大的改革措施,制定法律、法規和規章,都要把反腐倡廉作為有機組成部分考慮進去,都要對是否有利于反腐倡廉進行論證,做到存利去弊,完善決策。
設置臨時性機構,本身是改革事業的需要,不應該因為腐敗現象的發生就一律取消臨時機構。關鍵是在設置臨時機構之前,對容易被腐敗分子鉆政策空隙的可能性進行審視和評估,研究臨時性機構所需要的法律和法規,并進行預警性設計,使之成為臨時性機構設置的一部分。紀檢、監察部門要把臨時機構納入監督范圍,財務審計等部門要把臨時機構納入審計檢查范圍,及時堵塞漏洞,防患于未然。■
編輯:韓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