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時節,走進江津區李市鎮牌坊村柑橘果園,只見排排晚熟柑橘樹整齊茁壯,條條排水溝貫穿其中,青枝綠葉下果兒掛青欲滴。一群村民正頂著烈日,為柑橘樹澆水、打藥、殺蟲。
“這么熱的天,村民們還這么拼命地干活?”面對筆者的疑問,牌坊村村主任李貴才笑著說:“以前,村民們早就躲在樹蔭下歇涼了,現在土地入股了,村民成了股東,個個都干得非常起勁……”
說起土地入股的事,還得從農村合作社說起。
牌坊村一直是李市鎮的產橘大村。上個世紀90年代后,由于柑橘品種日益老化,柑橘不僅沒有成為“致富果”,反而成為了“壓倉貨”,爛在樹頭賣不脫。
“那年頭,大家看在眼里,痛到心頭,許多村民都把果樹砍了。”李貴才說起這段經歷,眉頭緊皺。
為了尋找一條生路,2003年,牌坊村的村民們開始了大膽的探索。
當年10月,村民自發組建了李市鎮牌坊村柑橘專業合作社。當時,全社共有343戶1268個村民參加,每戶繳納10元股金,注冊資金共有3.2萬元。在鎮政府牽頭下,合作社和恒河果業簽訂了收購合同。
牌坊村丟掉了傳統的紅橘品種,栽下了1008畝優質晚熟柑橘苗,豐收的誘人前景似乎就在眼前。
陽春三月,柑橘樹吐出了誘人的花蕾,但害蟲卻開始頻繁活動。合作社準備統一購置農藥滅蟲時,發現賬上資金所剩無幾。當動員大家籌錢時,一些村民卻不愿意再增加投入。
“每個人都打著自己的‘小九九’,對先前簽的協議根本不當回事,合作社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李貴才說。由于晚熟柑橘的生長期在3年以上,部分村民的熱情開始降溫,有的甚至鬧著要退耕還林補助資金。為了扭轉這個局面,合作社謀劃加大投入、完善管理。這時,又一個難題擺在大家面前,合作社不具備法人資格,且注冊資金過少,沒有任何金融機構愿意提供貸款。
三年下來,疏于管理的柑橘倒是熟了,但良莠不齊,根本達不到收購標準,恒河果業因此拒絕收購。實踐證明,沒有一絲約束力的農民專業合作社這條路走不通。
能不能改造合作社,成立一個咱農民的公司?能不能以“農地入股”的方式融資?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當地鎮、村領導的頭腦中盤旋。然而,“紅頭文件”上卻沒有這個明確規定,誰也不敢動。
“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先悄悄干起來再說,如果搞錯了,改回來就是!于是,大家開始大膽試驗起來——
成立一個能對外獨立承擔責任的法人實體——重慶市仁偉果業有限責任公司。社員本著完全自愿的原則,將自己的土地及土地附著物(即柑橘樹)折資入股到公司,由公司對果園實施統一生產管理,盈虧方案由股東大會決定,經營風險由股東共同承擔。
可畢竟是悄悄地在做,好多村民不敢入股。就在這節骨眼上,2005年4月,國家開發銀行重慶分行有關負責人到牌坊村調研,對該村的困境和想法給予了肯定和支持。這無疑又給該村打了一劑“強心針”。
2005年10月20日,對牌坊村人來說,是一個大喜的日子。“股田制”農民公司——重慶市仁偉果業有限責任公司在牌坊村正式成立。
周太仁等77戶村民自愿將自己308.96畝土地的25年經營權折價190.67萬元,加上土地上11612株柑橘樹折價10.73萬元,共計201.4萬元,入股到公司,成為公司第一批股東。公司成立后,由股東大會選舉產生了董事會、董事長、總經理,制定了一整套較為詳細的管理制度,組建了專業生產隊伍。
作為設在重慶的一個農業示范點,國開行還為仁偉果業送上了一份大禮——提供200萬元貸款,由江津區(時為江津市)政府組建的綠豐農業擔保公司向國開行擔保。全程參與了公司組建的李市鎮鎮長李勇認為,這一措施,巧妙地繞過了土地承包經營權不能質押融資的法律障礙,盤活了農村的土地經營權這一無形資產。
村民劉偉,是一個善經營的農民。以前,他瞄準村里外出打工的撂荒地,承租種植了20多畝。但是,由于人手不夠,地里的效益顯現不出來。把地入股公司后,而今,劉偉每畝地可分紅2000元,一年下來可分紅四五萬元。他告訴筆者:“現在,我想在公司干活,公司就會按照勞動質量開工資。不想干,就出去打工掙錢。”
跟以前的合作社不同的是,這些“股東”很快發現,以前管護自家的果苗時愛怎么弄就怎么弄,但現在,每一年的柑橘株高、樹冠直徑都有可以量化的生長目標,超過這個量,就有獎,如果有兩次檢查未達到考察值,則出局……
當然,從中受益的還是牌坊村的村民。自從公司運行以來,以該村村民甘樹生為例,他目前月收入千余元,妻子做家政能拿到800多元,再加上仁偉果業每年支付的年終分紅,家庭收入在村里已算不菲。
今年7月1日,重慶市工商局關于“農地入股”的有關意見出臺后,獲知消息的李勇認為,這相當于為農民土地經營權入股成立公司開了一扇門,也為牌坊村所走的路正了名。而牌坊村村主任李貴才也高興地告訴我們:“現在,我們農民終于可以挺起腰干,正大光明地去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