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第一張“紅牌”

重慶衛視惟一的直播節目、表演類選秀節目《第一次心動（第二屆）》今年7月開播，最后的勝利者可以直接參演重慶衛視的百集大型情景喜劇《第一次心動》。8月10日晚上9點半，《第一次心動》男生組15進10比賽的“心動才藝”環節，表演結束后，5名選手在臺上一字排開，等待評委點評。

比賽中，21歲的遼寧男生代闖的戲份并不多，但誰都沒想到，這位看上去有點魯莽的男生竟成了當晚的主角。

在點評完畢后，代闖突然沖向評委席。節目負責人周稚舜通過監聽耳機告訴現場控制住代闖。主持人也馬上沖到代闖身邊，試圖阻止。代闖不理，繼續跟評委柯以敏說：“你平時都會送淘汰選手東西，這次如果我被淘汰，我要買你一樣東西?！比缓?，代闖突然在臺上跪了下來，全場嘩然，柯以敏只好摘下左手食指的戒指給了代闖。

周稚舜立刻讓導演助理上去把代闖拖下來。幕后，他隱隱覺得事情不妙，但是直播時間緊張，來不及詳細盤問，他告訴代闖：“你必須得打住，要不就取消你的比賽資格！下面給你一個機會，你上去打一個圓場，說剛才是一個即興表演，驚擾了評委，驚擾了觀眾，表示歉意?！?/p>

代闖一口答應，返臺之后，鏡頭切向代闖，主持人順勢問他要柯以敏的戒指想送給誰。代闖深情宣布：“我送給楊二車娜姆老師！”評委楊二隨即尖叫、大笑、鼓掌，走上臺來，代闖跪下給楊二車娜姆戴戒指。楊二不失時機地聲明：“這個（環節）絕對不是（事先）設計好的！”并批評代闖“一個高貴的人，不要輕易給人下跪”，最后擁抱以示鼓勵。

然而，矛盾在接下來的“IN/OUT”密室環節開始激化。 輪到代闖進入“IN/OUT”環節時，柯以敏發問：“代闖，現在我和楊二如果做你的女朋友，你會選誰？”代闖說：“我選擇劉曉慶?！笨乱悦粽f：“她出局了，你在我們之間選?！痹诳乱悦舻谋茊栂?，代闖最后回答：“我選擇柯老師吧，她比較年輕?！笨乱悦繇槃輷屵^話頭詢問：“楊老師跟我不同的地方在哪里？”“楊二老師很笨，柯老師很聰明，劉老師很可憐！”

代闖的這個回答激怒了楊二，她指責代闖：“你覺得你聰明嗎？真誠嗎？實在嗎？傻嗎？stupid嗎？”劉曉慶幫忙解釋：“笨嗎？”楊二暴怒：“你是拿我來炒作你嗎？送這個戒指？”代闖回答：“有一點吧！”

“你把這個戒指拿走，還給柯老師。我絕對不會讓別人來利用我，而且我看不起下跪的人！拿回去！”柯以敏立刻表示：“我不會再要了！送我戒指的人已經跟我分手了！”

此時，劉曉慶問了一句直接導致柯以敏發飆大哭的話：“這些事情是柯老師安排你做的嗎？”這時從電視畫面上，觀眾看到柯以敏根本不再點評選手，還把評委席上的牌子四處亂摔，現場陷入一片混亂，攝影師不斷地切換畫面來掩飾。不過電視里卻傳出來柯以敏號啕大哭的聲音……

當《第一次心動》節目組準備8月16日（周四）下一個星期的兩天直播節目時，8月15日重慶電視臺接到了“收聽收看日報”，這是一份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定期發布的直接傳達給各電視臺的內部文件。“日報”非常詳細地說明了重慶衛視當天節目的問題，批評《第一次心動》節目有低俗化傾向。另外還有一份明碼電報，內容簡單到只有幾個字：“立即停播整改。”

這份電報的意思可以往兩個方向理解：一是完全叫停，二是整改之后還有復播的可能。

就在重慶衛視拿捏詞義心存僥幸之時，當天下午國家廣電總局官方網站上發布了以“廣電總局全國通報重慶電視臺《第一次心動》嚴重違規行為”為題的通報。

通報公布了對《第一次心動》的處罰決定：一，立即停播；二，重慶市廣播電視局和重慶電視臺查找問題，吸取教訓，深刻檢查；三，對節目策劃、審查把關、行政管理及相關人員嚴肅處理。

重慶衛視相關負責人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除了為自己叫屈，還對廣電總局的要求感到很難把握：“廣電總局確實發過很多具體的整改要求與整改措施，但都比較概念化，比如說，節目要健康向上，不要暴露隱私，這些要求很多。按照什么樣的尺度把握才叫不低俗，才叫健康呢？這些都不太好把握。”

周稚舜也覺得自己的導向工作是準備充分的，他的《第一次心動》選秀《評判指針》（適用于海選的各個階段和總決賽）中，明確寫有：“心動舞臺忌諱的話語內容和形態包括：人身攻擊、性暗示、性別歧視、人格侮辱、隱私和低級趣味等，更要避免提及宗教與信仰?！?/p>

不難發現，周稚舜用以約束選手的這份《評判指針》，與廣電總局對電視臺的要求思路如出一轍。當這樣難以具體操作的抽象要求擺在選手面前時，他們應該怎么做呢？事件之后，看過《評判指針》的代闖似乎已經人間蒸發了，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是：“我就是想出名。”

（摘編自《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