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藍合作
共同抗日之旗
一、抗日戰爭時期八路軍、新四軍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
全國抗戰爆發后,中國工農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新四軍,列屬國民革命軍序列。這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上一個較為特殊的時期。在這個時期,列屬國民革命軍序列的八路軍、新四軍本應打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但八路軍、新四軍實際上很少打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其原因有二:
一是客觀原因。紅軍改編為八路軍和新四軍時,國民政府承認的只有八路軍一一五師、一二○師和一二九師3個師以及新四軍4個支隊的編制。而在抗戰中發展壯大起來的大量人民武裝卻不被國民政府承認,未列入國民革命軍的序列。而且,蔣介石和國民政府害怕八路軍、新四軍發展壯大,不僅不給新編制,而且還逐步限制對已列編部隊的軍需供給。這樣,逐漸發展壯大的八路軍、新四軍的絕大多數部隊并沒有被授予“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國民政府對八路軍的軍需供應于1940年底完全中止。陸軍軍旗是統一制發的,因為被限制發放,八路軍、新四軍受物質條件所限,無法自制。再加上指戰員的情感因素,也不愿自制!
其二是感情因素。根據許多當事人回憶,當廣大紅軍戰士換下紅軍軍裝、摘下紅軍帽,換上國民革命軍軍服、戴上青天白日徽帽時,非常不情愿,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淚。在當事人的回憶中,雖然沒有對換旗儀式的記述,但可以想見,對于共產黨領導的紅軍這樣一支優秀武裝部隊來講,換旗同樣是一件在感情上非常難以接受的事。但中國共產黨人以民族大義為重,為了抗日救國,還是毅然舉起了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這并不是一件“屈辱”之事,而是一件“光榮”之事、“偉大”之事。因此,在換旗儀式上和部隊開赴前線時,打出“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是必然的。但隨著部隊發展壯大,曾由國民政府發給的陸軍軍旗遠遠不能滿足部隊的需要。這時,一種順勢而來的感情因素再次上升,既然不給,何必再要呢!
筆者能夠查見的八路軍打有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的照片是八路軍東渡黃河之際的留影;新四軍打有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的照片是抗戰初期正在行進中的新四軍。
從樣式與制作精美程度來判斷,照片中新四軍所高擎的應當是一面相當精致的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這面旗幟也是筆者所查見的抗戰時期旗幟中最精美漂亮的一面。軍旗的旗桿頂有尖尖的矛,矛頸處飾有飄穗,下繞有裝飾條;旗幅邊緣有長長的旗須,旗幅主體雖沒有展示出來,但旗褲上可隱約地見到正體的部隊番號,依文字數量與靠下的幾個字推斷,應當是“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
以往有人認為,八路軍、新四軍很多時候是打紅旗的,筆者對此不敢認同:
其一,筆者查閱過大量抗戰時期的照片,但沒有見到八路軍、新四軍打紅旗的照片。誠然,歷史并不一定完全被影像留存,但缺乏歷史影像的印證,或多或少地說明了這一歷史事實。
其二,為實現國共合作,共同抗日,中共毅然放棄了土地革命、建立蘇維埃等一系列政策,這是適應當時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既然已經做出這樣的歷史選擇,中國共產黨更應當維護來之不易的國共抗戰大局,因此,中共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不可能再打出象征革命的紅旗。
既然不打紅旗,同時又很少打“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那八路軍、新四軍打什么旗呢?據筆者所查,八路軍、新四軍打的是中華民國國旗(即青天白日滿地紅旗)。首先,國旗是國家的象征,也是民族的象征,打國旗既可以表明中共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的政治立場,同時也不影響國共合作的大局。再者,中華民國國旗(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在20世紀20年代末以來深入民心,為國人認可與接受。使用這面旗幟,順應民眾共識,更容易發動群眾、組織群眾和武裝群眾。第三,無論在抗戰前,還是在抗戰中,中華民國國旗相比陸軍軍旗,在廣大敵后地區的散布更為廣泛、數量更為豐富。第四,八路軍、新四軍深入敵后,必須發展抗日根據地,做有依托的斗爭。政權的建立,需要動員和調動一切有抗日意向的力量,因此,中共提出“三三制”方針。在抗日根據地政權呈現軍政一體特色的情況下,選擇打出中華民國國旗,既適應政權建設的需要,同時也適合部隊的情況,各得其宜。在反映該歷史時期的許多照片中,八路軍和新四軍部隊打出的都是中華民國國旗,這從一個側面證明了筆者的觀點。
70年過去了,現在看來,在抗戰時期選擇打出中華民國國旗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人和人民軍隊高超的政治智慧和靈活的策略方針,抓住當時社會的主要矛盾,靈活掌握和處理次要矛盾;抓住最關鍵的問題,靈活處理非關鍵的問題,這才是一個以人民利益為重的政黨逐漸成熟起來的標志!
需要說明的是,紅旗在全國抗戰時期并沒有被完全“放棄”。在共產黨領導的邊區內,以及共產黨內部,還是有紅旗的出現。但一般僅代表著共產黨和邊區政府,不代表軍旗,也不被八路軍和新四軍等部隊使用。1942年4月,中國共產黨為了適應發展壯大中的黨的正規化建設需要,規范了黨旗式樣。但出于國共合作抗戰的需要,中共不適宜規定各邊區的旗幟。因此,一些邊區和地方政府在使用旗幟時,進行了一定的“創新”,將紅軍軍旗與中華民國國旗的一些元素拼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些較特殊的旗幟。如,有一張部隊文藝工作者正在冀中部隊領導機關駐地安平縣的中心劇場為部隊演出慰問節目的照片。圖中,在門兩側懸掛的分別是標有鐮刀、錘子的紅旗和“組合旗”。“組合旗”中心是大大的國民黨黨徽(也是中華民國國旗的重要組成元素),左上側為襯著紅方底的五星。這面特殊的旗幟式樣基本取自中華民國國旗,只是把原在左上側的國民黨黨徽移到了中心,加上了五星。
二、多姿多彩的抗日根據地民眾武裝旗幟
延安自衛軍旗幟
陜甘寧邊區自衛軍,是群眾性的、不脫離生產的人民武裝。平時值勤放哨,戰時配合主力軍作戰。它既是主力部隊的補充,也是保衛邊區的重要武裝,與陜甘寧邊區保安部隊、八路軍留守兵團等共同擔負著保衛邊區的光榮任務。
1937年l0月1日,陜甘寧邊區政府和邊區保安司令部頒發《陜甘寧邊區抗日自衛軍組織條例》,規定:“抗日自衛軍系邊區內半軍事性質的群眾抗日武裝組織,同時是抗日的后備軍。”“凡邊區的勞動公民,自愿執行抗日自衛軍的任務與遵守抗日自衛軍的紀律,年齡在18歲以上45歲以下身體強健者,均有加入抗日自衛軍的光榮權利。”此后,整理、擴大與訓練自衛軍便成為全邊區的一項重要工作。
邊區自衛軍成立后,在配合政府剿匪鋤奸、優待抗日軍人家屬,以及積極繳納救國公糧等方面,都取得了顯著的成績。1938年上半年,在日軍不斷向邊區(黃)河防陣地發動進攻之際,陜甘寧邊區動員各地自衛軍整營出動,協助部隊修筑河防工事,加強河防力量,為保衛河防做出了重要貢獻。
從留存下來的一張延安市自衛軍第四營第十連的照片上可以看出,自衛軍旗幟的旗幅以紅布做成,中心豎寫繁體字“第十連”,右側寫有“延安市自衛軍第四營”繁體字樣,再右為白布制的旗褲。旗桿是筆直的木棍,旗頂為矛,矛頸飾有麻穗。旗幟沒有任何政治符號象征,整體簡潔、質樸、明快,做工相對工整。
可以推斷的是,在當時20余萬邊區自衛軍中,自衛軍旗幟應當較為普遍。這一方面得益于邊區的相對安寧,另一方面也因我黨對人民群眾武裝組織得非常成功。
其他地方武裝的旗幟
抗日戰爭時期,黨領導的武裝力量非常注重發動群眾,組織群眾,武裝群眾,從而在敵后形成了廣泛的自衛武裝。從兒童團到婦女團,從自衛軍到游擊隊,形式多種多樣,浩浩蕩蕩,形成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這些地方武裝都擁有自己的旗幟,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1940年河北完縣北神南村婦女自衛隊旗。旗為三角形,旗幅為紅布,邊有白布塊穗,左側標有“完縣縣政府及各團體獎”字樣。旗幟順風展揚,與整齊的婦女隊員們相互映襯,透出一種威嚴。
1939年1月3日,在山西沁縣縣城召開晉東南地區各界代表4萬人參加的擁護抗戰反對投降的群眾大會。大會上,接受檢閱的農民自衛隊打出了自己的隊旗。從照片判斷,農民自衛隊的旗幟很大,上面寫有某地或某部自衛隊的名稱。
伴隨著各種地方武裝的發展壯大,旗幟也成為這些武裝特有的風景!
三、特殊部隊的特別旗幟——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旗幟
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又稱山西新軍,是抗戰時期由中國共產黨倡議創建并實際領導的、隸屬第二戰區國民黨晉綏軍建制的一支特殊形式的人民抗日武裝。
1937年8月1日,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在太原成立。同年11月,發展到4個縱隊。八路軍總部和一二九師派遣大批軍政干部參加決死隊領導工作。至1939年12月,列入正式建制的山西新軍部隊共有46個團另4個游擊支隊(團),總兵力約7萬人。1940年1月,在粉碎閻錫山為消滅新軍而制造的“十二月事變”后,新軍總指揮部成立,續范亭任總指揮,羅貴波任政委,將部隊從形式上由我黨與山西晉綏軍共同領導過渡到由我黨單一領導。為爭取閻錫山繼續抗日,1940年春,新軍各部重新整編為27個團,仍保留晉綏軍番號,但實際上已分別納入晉東南和晉西北八路軍序列。此后,新軍與八路軍一二○、一二九師逐步合編,為山西及華北抗日游擊戰爭的最后勝利做出了貢獻。
“十二月事變”前,山西新軍具有一定的統戰性質,雖列屬晉綏軍序列,但并沒有國民革命軍序列番號,所以,部隊沒有打國民革命軍陸軍軍旗。考慮到旗幟對于一支部隊的特殊意義,因此新軍打出的往往是橫幅式的直接寫有部隊名稱的特殊旗幟。(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