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化”中國制造背后的契機

目前，一股拿中國制造“說事”的“浪潮”席卷“全球”。一時間，中國制造甚至被一些國家和媒體惡意地“妖魔化”。涉及產品種類之多，蔓延全球范圍之廣都可謂是空前的。面對這一場中國制造產品風波，國人無論是憤怒于別國的歪曲、捏造、放大瑕疵，還是悔恨于本身確有的弊端，若是停留在“正名”、“反駁”、“自責”的就事論事層面未免顯得過于膚淺、簡單；若能從危機中洞悉契機，化外部壓力為重塑中國制造的內在動力，使“妖魔化”中國制造演變為中國制造的一次“鳳凰涅磐”，無疑是積極、理性的有益之舉。

契機一：增強中國出口制造企業對外經營的風險意識。

“妖魔化”中國制造最直接的結果是傳遞出國際市場遠未統一，貿易保護主義再次抬頭的信號。隨著經濟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在全球性經濟合作組織的努力下，高關稅、配額限制等傳統的貿易保護手段逐漸淡出貿易壁壘的行列。但不少國家在享受他國市場開放和質優價美進口產品的實惠時，總不忘盤算自己的“小九九”：控制、打壓他國產品進入本國市場以強化本國利益。這樣的動機或出于保護本國民族產業，或來自就業的壓力，或為攫取國內政治博弈的籌碼，或是惶恐別國的趕超(因為國際舞臺上的話語權最終取決于一國的發達程度，而發達程度終究是一個比較的概念)。因而我們看到，在新世紀的國際貿易“后配額時代”，“技術壁壘”和“兩反一保”(反傾銷、反補貼、啟動特別保障條款)等更為冠冕堂皇的手段，成為貿易保護主義常玩出的新招。此番中國制造產品大量遭遇“扣留檢驗”、“重新評估”、“警示通報”、“實行召回”等出口風險，大多源于其中技術壁壘的作祟。畢竟，中國制造產品遍布全球由來已久，各類檢測標準也不可能陡生大變，中國制造產品呈推倒多米若骨牌般的“潰敗之勢”，令人信服的解釋是部分國家揪住一些“問題產品”，通過媒體的渲染、放大之后，上演的一場貿易保護大戰。可見，中國出口制造企業應該深刻地意識到：自由貿易向前發展，貿易保護主義相應地變換著面孔、調整著花樣隨時可能出現。盡管從比較優勢的客觀存在、技術手段日益進步的角度看，全球范圍配置資源的“世界是平的”的發展趨勢不可阻擋，世界也離不開中國制造，但只要舊的國際經濟秩序沒被打破，中國出口制造企業就應該對國際貿易風險的存在持高度的警惕。強化風險意識是“妖魔化”中國制造風波給予中國制造企業在貿易導向型戰略下的一帖“清醒劑”。信奉“純粹的全球化”是一種幼稚、淺陋的見解，積極預防、從容應對各類風險才是合乎實際的正確選擇。

契機二：促進中國制造產品出口方式和結構的調整。

“妖魔化”中國制造折射出中國制造產品應在出口方式、出口結構等方面盡快作出調整。既然各類壁壘、貿易摩擦長期存在是不爭的客觀事實，學會及時調整中國制造產品出口策略、增進與進口國的共同利益、弱化進口國的抵觸情緒才是明智之舉。從出口方式看，應該由出口貿易逐步向投資貿易轉變。我國目前宏觀經濟中人民幣升值走勢還將持續、外匯儲備非常充裕、流動性過剩特征明顯，這是發展對外投資的良好時期。通過到海外進行“綠地投資”、兼并重組他國企業以替代和帶動直接輸出中國制造產品，是一條繞開貿易壁壘、緩解國內資源緊張、促進當地就業及其他“利好”的易于實現“雙贏”的道路。不久前，立帆集團向土耳其出口摩托車，該國提出繳納保證金且不明確歸還日期的苛刻要求。立帆集團后來改變策略，轉為到土耳其投資辦廠，結果不僅生產銷售順利，還帶動了國內大量摩托車核心機件的出口。從出口的結構看，應該逐步改變“低成本、低檔次、低價格”的大路貨產品比重過大的格局。“妖魔化”中國制造風波和近幾年來貿易摩擦的頻現，從自身看，主要是中國制造產品結構的不合理。曾經令人震驚的“埃爾切燒鞋案”，若是查找自身原因，正是溫州鞋商過分集中在低檔鞋的制造和銷售上，造成西班牙埃爾切的低檔鞋市場過度飽和，激起了當地人的暴力報復。如果放棄部分低檔鞋市場，轉向生產銷售中高檔鞋，情況可能就會大不同。所以，應該研究、開發中高檔中國制造產品，改變過去主要依賴低成本優勢、粗放增長的模式定位，增加產品的科技含量、資本含量、民族文化含量，從而使中國制造產品檔次布局適度均勻、差異化突出、民族特色明顯、可替代性減弱。此外，還應根據國際或進口地通行的最新標準及時查處中國制造產品中的“不合格者”，降低不合格率，盡可能不授人以柄，維護中國制造產品的整體形象。

契機三：推動中國制造產業向新的趨勢發展。

“妖魔化”中國制造風波的出現，不僅有他國的原因，也有中國制造中“害群之馬”所釀造的禍端、制造產品貿易方式與結構的缺陷等因素的存在，而且間接反映出中國制造產業固有的“硬傷”：大而不強、多而不精。以至于全球各國在分享中國制造帶給他們便利的同時，對中國制造并沒有產生相應程度的忠誠與美譽度，一有“風吹草動”，便人云亦云，甚至棄“中國制造”而去。筆者認為，應該以此風波為契機，推動中國制造產業升級，樹立起中國制造精美、強大的整體品牌形象。主要應向兩個趨勢發展：一是從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發展。整體上看，中國制造產業至今還是以低端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尤其是缺乏品牌、商標、版權、自有技術、商業模式、商業標準等核心競爭要素，僅依靠勞動力、土地、資源等要素成本低廉的優勢在全球產業鏈上賺取微薄的利潤，仍是國際代工的主體角色。比如，所謂中高類的技術產品，只占全部出口的40％還不到；而在全部工業總產值的比重中就更低了，只有25％左右。所以，應該通過加大對人力資源和專利的開發投入、建立一個良好的能給研發、創新和創意行為以足夠回報的金融體系、強化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等一系列舉措，提升中國制造在技術、商業模式等方面的自主創新能力，推動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轉變。二是從中國制造向中國制造服務化發展。制造業服務化指由向社會提供制造產品轉為提供服務的變化過程，表現為制造企業或在原來制造產品上增加更多的服務含量，或脫胎成為服務供應商。這是當今世界制造業發展的一大趨勢，是產業鏈上利潤重心轉移、分工日益深化、制造企業避免過度競爭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作為制造業大國，我們理應該積極迎合這樣一個趨勢：從理念層面上明確服務化趨勢對制造產業和整個國民經濟的向上拉升作用：從政策和宏觀調控層面為中國制造產業服務化搭建好平臺；從企業層面上引導有條件的制造企業盡快實施服務化轉型，搶占世界產業“制高點”。

契機四：完善政府對“中國制造”的監管和指導。

“妖魔化”中國制造風波的出現，客觀上源于部分中國制造產品在質量安全上確有一定的問題，國務院將在今后四個月內專項整治產品質量和安全的決定可以佐證這一判斷。毋庸諱言，“中國制造”所存在的一些問題，在國內市場早有征兆，甚至累積多年，區別只在于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其危機觸發與問題傳導的方式并不相同，對于產品質量與安全問題的敏感程度也都相去甚遠。在“經濟人假設”普遍適用的市場經濟背景下，其深層次的原因是政府監管和執法方面還存有不少薄弱環節，約束乏力，也缺少對制造企業的必要指導。可見，作為市場經濟“守護神”的政府，在遭遇這場“妖魔化”中國制造的風波時，除了外交層面的努力，更值得做的是以務實的姿態完善對“中國制造”的監管與指導。一是要營造重視中國制造產品質量和安全問題的社會氛圍，使之與保障人們生命健康、維護中國產品信譽和樹立我國良好的國際形象緊密聯系起來，提高全社會對此的關注度和監督水平。二是要動態地調整、完善對中國制造過程及產品實施監管的法律法規和標準體系，并使之落實于實踐行為。能夠與國際接軌的應該盡可能采用國際通行的指標和要求，改變長期以來出口產品與內銷產品優劣有別的“兩張皮”現象，消除不合格產品存在的“國內基礎”；由于發展水平不同、生活習慣差異等原因，有些產品質量標準和安全要求中外雙方確需不同的，應該按照需求的不同嚴格分別實施監管，減少不必要的貿易摩擦。三是要出臺其他配套措施。如建立信用體系，加強對違規制造企業的懲罰力度；盡快推出“產品召回制度”，有章有序地解決“問題產品”；等等。四是要給予制造企業國外情況指導。通過建立政府與制造企業間信息溝通機制，定期發布不同出口國在政治局勢、發展戰略、就業狀況、經濟景氣、技術標準等方面的情況，使制造企業能突破“信息瓶頸”，有針對性地、有計劃地向外輸出中國制造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