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至塞上》是唐代邊塞詩中頗見功力的佳篇。頸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尤為人稱頌,但注者的解釋歷來有同有異,亦難自圓其說。筆者現就此綜合前人研究作些新的梳理和探討。
一、大漠孤煙直。“孤煙直”現有兩種解釋。一說孤煙指烽火與燧煙,煙燃狼糞,其煙直而聚,故云。如宋朝陸佃《碑雅》云:“古之烽火用狼糞,取其煙直而聚,雖風吹之不斜”。還有一說是:“內蒙接近河套一帶,從秋初到春末,經常為高氣壓中心盤踞之地,晴朗無風,近地面溫度特高,向上則急劇下降。煙在由高溫到低溫的空氣中愈飄愈輕,又無風力攪亂,故凝聚不散,直上如縷。”(朱東潤主編《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先看第一種說法“烽火與燧煙”。我們知道,長城是由一系列烽、燧、障、塞構成的軍事防御體系。當時放烽有報敵人和報平安的區別。王維在途中見到了這種晝舉煙、夜舉火的“狼煙”,但這種烽煙是連續相連,傳遞很快,馬上可以馳援。“孤煙”又怎樣傳遞呢?另外,燃烽火用狼糞,也只是個大致的說法,何來如此多的狼糞?而即使用狼糞燃煙,大漠風塵頻襲,也不可能“直而聚,雖風吹之不斜”。第二種說法則側重內蒙河套一帶秋初到春末的地理氣候特征,筆者認為解釋合情合理,和王維這次奉命出使邊塞的時間——開元二十五年三月相一致。從詩的摹景和氛圍來看,這種理解更顯從容貼切,過渡自然和諧,同時,亦排除了前一種說法中的不通之處和偶然性因素,更宜讓人接受。
二、長河落日圓。“長河”一直有兩種注釋:一指沙漠戈壁中的大河;一指黃河。由于歷來對詩歌首句“屬國過居延”存在著誤解,即認為詩人王維曾路過居延地區。另外,部分注本還把“居延”釋指“張掖西北方”,而現今的張掖地區內,黑河是唯一數得著的內陸大河,流經內蒙居延改稱弱水。所以,一些人便理所當然地認定“長河”指“黑河”。但正如前文所說,詩人此次出使邊塞的目的地是涼州,且尾聯注明詩人只走到蕭關,離張掖、居延還非常遙遠。因此,“長河”指沙漠戈壁中的大河——“黑河”完全不可能。那么,蕭關附近除黃河外,有沒有其它沙漠戈壁上的大河呢?察看地圖,我們發現,這一帶只有一些小支流,多匯入黃河,能夠形成“長河落日圓”如此瑰麗雄壯氣魄的大河幾乎沒有。而黃河恰恰是在此處沙漠中縱貫的唯一大河,最有可能展現詩人看到的不凡景觀。看來“長河”釋為“黃河”應更為客觀,更合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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