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似水
當遠徙之鳥劃過天空,許多風景都次第老去,而高原風,卻把凝重的秋色,運到遙遙的塔里木以西。秋高氣爽,糧棉歸倉,咿咿呀呀的馬車,于暮色之中輾下沉重的轍。
遼遠墾區,已是秋深似水,豪爽中顯出幾分壯懷激烈——繞在身邊的是云,擁在四周的是錦,埋頭流汗的耕者,一把木锨揮灑至今,始終不變勤勞的本質。漠野上,野野的幾聲吆喝,于強烈的陽光里,成為《秋色賦》里的獨特詩韻。
順著秋的指向,成捆的日子走出地垅,馱著成熟的民謠回家,只留下一點純粹的歌聲,悠悠然然地唱,親切似水。
秋風展開的遼遠的大盆地之上,那一抹面頰上的秋色,是整個季節一種生動的注釋。
遙遠的石榴
遙遠的石榴,于古絲綢之路上,斜出維吾爾人家的籬笆墻,若克孜嫣紅的嘴唇,欲開還閉。
古往今來的石榴,于純樸的民風里,靜靜地浮出歌舞之鄉,悠然的云霞,是十二分景致,陽光與雪水,灌注無聲的圣潔,從不同的角度逼近八月,天遠地遠,燃燒的鄉土,都是一片詩情。
吉祥的石榴,心情平靜,于叢叢葉簇中,夢幻著一朵美麗的心。我作一次遠距離瞭望,有一翅維吾爾歌謠,款款人心——哦!石榴,你以永世親切的燈籠,照耀民風和歲月……
雪蓮花
雪白地飄落。雪,昭示一種鋼藍色的獨白。浴于白雪的光芒里,雪蓮,以冰清玉潔的微笑,切割風景。
絕域,燦然的一朵野火,是怎樣的一種純粹的心情?
婷婷玉立,遠遠地注視我們:身披雪衣,沒有一句臺詞,
越過冰雪的目光,一步步走向冰大坂,便會于接近雪線的某個皺褶處,觸手可及——
傍雪而居,迎風而舞,年年的雪蓮,思緒悠悠,有著雪山的魂魄。凝固的音樂啊,以深情的方式,撥動阿肯的冬布拉……
雪 牧
以雪青馬奔馳的風姿,牧馬人抵達雪野。
在西部邊塞,自零下三十度的寒流與刮得白樺樹抽泣的風中,牧馬人的鞭桿或一串口哨,都是馬群一把越冬的草,一泓活命的水。而沾于牧馬人唇邊的,卻是飲不盡的一壺苦酒——一生一世,飲風飲雪,飲雪域中的沉默!
把牧鞭揚起來,西天山的驕子。一次次穿越感人的細節:縱馬而歌,依雪而息,皈依大草原,把那些生生死死的故事也一飲而盡。
苦樂一生的牧馬人,走得出雪蓮花似的氈房,卻走不出西部高原的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