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先的詩

談話

四周的聲音

在三十幾平方的空氣里

碰撞，穿梭，躲避

相互糾纏在一起

像大地上的火車

吵鬧又井然有序

像春天萬物蘇醒

溫暖的人間煙火氣

在古代

這里是遼闊的水面

濤聲彌漫白茫茫的

一片。

春天

在春天

我要寫一首關于春天的詩

我要寫春光好

春衫薄

寫春色染指綠

寫春日悠長

寫到所有的人都春心蕩漾

不能自已

所有的愛和錯誤

都得到原諒。

銀器

那是河的上游，蘆葦叢

在風中抖動。蛇滑行

在蘆葦的根和淺水之中

水聲潮濕

手握銀器的人

整個身子開始發亮

風，慢下來

黑暗河流的背景幻化成

廣闊的草原

豹紋的女人們

在草色里出沒

銀光閃閃

那些出沒無常的

拱圓的乳房

發出銀器的鏗鏘

絕句

終其一生，寫三首詩

兩首短的，給

青春和愛情

一首長的

給漫長的死

兩短一長，終場哨響

喧鬧的場所

只剩下沉默的垃圾

在今天，想起一個人

六月的天氣

開始潮濕悶熱

云南之南

繼續洪水泛濫

今天的潮熱里

我，想起一個人

他做過我所做不到的事

他寫過雪山和山泉

他未婚

他一年前，消失在

瀾滄江邊

其實我跟他素未謀面

今天就這么

想起他來

像想起一個身邊的朋友

相距得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