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或對立（組詩）

靜默

一塊白色的畫布

你用紅刷子、藍刷子、黃刷子……，刷!刷!

刷出你現在的形狀：

落日是時間的紅、天空是海水無聲的藍，

大地是天空落日深陷的黃

人是青一片，紫一片的粗線條。

金色池塘

我不用長了許多手指的腦工廠也能觸摸到你

你穿著水的裙子，鑲滿了陽光的蕾絲花邊

綠風的口哨回響。飄吧，蕩吧

水草伸出甜味的小舌頭，釀制靜謐。

將我勾走，勾走

水鳥拍打翅膀、鳴叫，述說熱愛，熱愛

鱒魚在我的腳邊翻曬斑點的皮膚

黑色小眼繡出歲月的嘲弄。衰老，衰老

摘掉時間的眼球，我和一只水鳥

一頭鱒魚沒有兩樣：金色，而性感

入畫

下午。

陽光穿過重重云層、霧、曠野

猶如一只黃羽毛的鳥兒

降落在我的窗前

它歪著頭，對我歡快的鳴叫

它毛茸茸的翅膀輕輕撲打著

如同空氣敲擊編鐘的回響，回響

它用紅色尖尖的腳趾，撥弄我低沉的鼻息

然后，它又一點點移動

跳進我身體的房子：

從窗臺移向桌子、椅子、書柜、床、掛鐘、廚房

整個下午，它用春天的綠抹布

將屋子里的舊家具擦拭一新

那些細小孤獨的灰塵，閃耀自然之光，帶著極度的

滿足

春光

她被封存于春天的洞穴

時光的肉體。我聽到她在

輕輕地伸懶腰，打呵欠，磨牙

莫名的恐慌，莫名的恐慌

來自一滴水、一粒鳥鳴的故鄉

有人挖她的根、她的莖

有人采她的葉、她的花

有人盜她的果實、她的種子

而她

如同一噸重的黃金

難以表述愛情的痼疾

（選自《歲月》２００７年第９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