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是一個女子被黑暗的封建禮教社會吞噬的悲劇。這是小說的表層結構,也即歷時性結構。祥林嫂從一個健壯的寡婦到不上40歲就成了頭發花白、兩眼呆滯的乞丐,最后孤零零地死在祝福聲中,人生的曲線不斷向下,沉淪直至死亡。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以發現夫權、族權、神權等如條條繩索,捆綁著她,窒息著她的生命。
然而,魯迅并不僅僅展示歷史的必然。細讀作品,我們可以看出祥林嫂的人生曲線并非一路下滑。逃出夫家,第一次到魯鎮做工給她人生帶來一種不定的希望,被抓回家,被逼嫁給賀老六,其實倒是因禍得福,況且還生了個兒子。如果仔細分析,祥林嫂這點命運的起色恰是她反抗當時思想秩序的結果。逃出夫家,想擺脫被賣掉的命運,也就是爭取女子對自己人身自由的支配權。與賀老六成親育兒,不再侍奉“烈女不嫁二夫”的信條,以人的生存和生命本能生活。相比較而言,在轎子里又哭又嚎,拜天地時撞香案,貌似激烈的抗爭,其實不過是維護當時的思想秩序,做“烈女”。另有一次渴求生如常人的舉動是捐門檻,但捐門檻只給她短暫的舒坦,隨后便是萬劫不復的打擊——任憑千人踩萬人踏,縱使怎么也洗刷不掉她的罪行。而這,反倒是祥林嫂屈從神權迷信的結果。
由此,《祝福》就形成了兩個結構,表層結構告訴我們一個女子在夫權、族權、神權的打擊下如何喪失了人的權利,直至死亡;深層結構告訴我們認同維護當時思想秩序,只能使狀況更糟,而反抗當時的思想秩序,卻能使狀況得到改善。深層結構揭示了當時的思想秩序對于女子的不合理性,并昭示一種新生的可能——反抗也許能爭來人的權利。盡管祥林嫂的反抗是盲目的,不可能導向解放,反而越陷越深。但她的反抗與求生的意志昭示了走出泥淖的可能性。
學校:安徽安慶市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