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農村,農民的日子仍舊過的很苦。我那時剛四十歲,兒子也就上小學四年級。那年學校決定“六一”兒童節在村口為孩子們搭個臺,讓孩子們演一場節目,村里要求孩子們的家長都必須到場。
我很高興,因為我兒子很有表演天賦。
我如期而至,那是一個很簡陋的戲臺:幾十張大課桌拼在一起,用一塊破紅布蓋在上面做成的。而臺下則是一排參差不齊的小板凳,供家長們坐。來的時候家長們差不多都到了。畢竟窮困的小山村里難得有場演出,何況又是自己的孩子表演,不得不讓人期待啊!我找了個空位坐下,旁邊是位孩子的父親,他正全神貫注的盯著臺上,我想他的孩子也一定很優秀。
夜幕降臨,演出也拉開序幕。第一位上臺的是個小姑娘,她漲紅了臉蛋等著村長提供舊麥克風,很認真的唱了一首《歡樂兒童節》。可能是村口那只喇叭年久失修,無法將小姑娘的歌聲作最完美的詮釋,但她卻贏得了全場家長們熱烈的掌聲。我使勁地拍著手掌,希望能夠給她最大的鼓勵。但我卻發現,我旁邊的這位父親,只是微笑,沒有鼓掌。我沒有埋怨他。他可能想把掌聲留給自己的孩子,畢竟,愛,有時也是很自私的。
我兒子是第八個出的場。他抱著我為他做的一個手工二胡,拉了一首我教給他的曲子。很好聽,兒子拉得也很熟練,相信他私底下一定練了很久。演完后兒子高興的向我揮手,我鼓紅了巴掌,希望他能看到。而我身邊的男人還是微笑,沒有鼓掌。
演出接近尾聲,只有最后一個孩子演出了,一直沒有鼓掌的男人終于開口說話了:“兄弟,呆會兒你能把你的巴掌拍得最響嗎?下一個出場的是我兒子。”他這話是對我說的,我莫名奇妙:“為什么你不拍呢?”他揚了揚袖子輕聲說:“我只有一個巴掌,拍不響……”我才發現他那邊的袖子,是空的。
終于明白了,我早該察覺的。“那么,把你的左手借我……”我說。
最后出場的孩子用他高昂的歌聲贏得了全場最熱烈的掌聲,他在臺上蹦跳著向這邊揮手。而我和這位淚流滿面的父親用最默契的配合(他的左手和我的右手一起)鼓出了全場最響的掌聲!那掌聲,經久不息……
學校:湖北隨州市第二中學
導師:涂家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