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怎樣離開醫(yī)生的辦公室的,她毫無目的地走在充滿酒精味的走廊上,周圍的人,恍若空氣,她覺得,她的世界天昏地暗。女兒是她生命的中心,是她的一切,現(xiàn)在,她只能等待奇跡的出現(xiàn)……她能做什么?骨髓配型與女兒不符,她只能看著女兒的生命漸漸消逝。
鮮紅鮮紅的櫻桃,帶著水滴,一起襯托著女兒那張慘白、枯瘦的臉,看著女兒吃的那么開心,她笑了,既然不能為女兒做什么,那么,就讓自己陪女兒度過這最后的一個月吧!
門,被醫(yī)生打開了。她,靠在椅子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熟睡了的女兒,最近的女兒,睡著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多許多,她知道,上天,要將她的女兒帶走了,醫(yī)生示意讓她出去一下,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同她商量。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病房外。
待媽媽回到病房,女兒已經(jīng)醒了,她靜靜地靠在病床上,望著母親,她說了句:“媽媽,去吧!”她微怔了幾秒,然后淡淡地說:“我會考慮的。”
傍晚的夕陽,斜斜地打在了她的身上,身旁的女兒,再一次陷入了沉睡狀態(tài)。她,也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剛才她和醫(yī)生的談話,應(yīng)該被女兒聽到了,其實,她也很矛盾,應(yīng)該是去,還是不去?如果去,那就是成全別人,可是她怎么放得下病入膏肓的女兒!如果不去,別人會經(jīng)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她覺得,這是上天跟她開的一個殘酷的玩笑,為什么和自己女兒的骨髓不能配對,而和別人的,卻可以?天空,被夕陽的余輝燒成了血紅色,她在掙扎;漸漸地,天空由血紅轉(zhuǎn)成了淡紫色,她在猶豫;直到天空用黑暗把她吞噬,她還是難以選擇。
好不容易,醫(yī)生又一次從死神手中將女兒搶了回來,她松了一口氣,雖然,她知道,總有一天,連醫(yī)生也無法將女兒從生死線上拉回來,而且,這一天,就快要到了,但是,她還是希望女兒能夠多待在自己身邊一天是一天,女兒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她知道女兒醒了,很快她拭去了自己的淚水,她不可以讓女兒看見自己在流淚,可是她發(fā)現(xiàn)女兒的唇片在抖動,似乎在說些什么,她細(xì)細(xì)地對著女兒的口型:“媽媽,……去吧……想想你的感受……他們也會是……這樣。”
想想他們的感受,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她,他們的感受,應(yīng)該也是這樣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不能夠為自己的女兒做點什么!心就像被針扎了一百下,既然自己已經(jīng)被痛苦深深地折磨,為什么要讓別人也承受這種痛苦……
輕輕地,她在女兒的額頭上印下了自己對她最深的愛,再一次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她想要記住女兒最后的容顏,因為她怕這是見女兒的最后一面,然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因為她怕再多看一眼,她會失去去上海的勇氣。
在上海的手術(shù)很成功,患者沒有與她的骨髓發(fā)生排異現(xiàn)象,她很放心,同時也擔(dān)心在遠(yuǎn)方的女兒。于是,她顧不上還未完全復(fù)原的身體,決定馬上飛回女兒的身邊,上飛機那天,患者的家屬來送她,跪在她的面前,哭著說道:“謝謝你,成全了我們做父母的心愿。”她連忙說:“快起來吧!別說成全不成全,因為我也是母親。”她沒有告訴他們她的女兒,正在死亡線上徘徊。
病房的擺設(shè)如舊,里面還依稀殘存著女兒的氣息,只是病床上,早已沒有了女兒的身影,只有一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
展開那張讀過不知多少遍的信紙,“媽媽,謝謝你,成全了我的最后一點心愿,我會在天堂祝福你的!”
淚水,再一次覆蓋了她的眼睛。
學(xué)校:江蘇張家港市塘橋高級中學(xué);導(dǎo)師:馬淑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