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山西人以面食為主食。山西因面食花樣多、品質優、技藝精,而享有“中國面食之鄉”的美譽。
面食哺育了山西人健康的體魄,也造就了山西人做面食的一套絕活。東到娘子關,西到黃河邊,南到風陵渡,北到雁門關,一般家庭婦女都能以面食為原料加工數種面食;許多山西漢子有時在客人面前也會顯露一手面食“絕”活。
山西人吃面素有“一樣面百樣吃”的說法。普通的面團在山西人手中可以做出拉面、刀削面、刀撥面、轉面、漏面、貓耳朵、剔尖、流尖、擦蝌蚪、抿曲、揪片、搓魚等近百種花樣,具有濃厚的地方特色,聲譽傳遍海內外。
最富盛名的要數刀削面了,堪稱天下一絕。刀削面,中厚邊薄,形似柳葉,入口爽滑筋道,軟而不黏,越嚼越香。刀削面的調料(俗稱“澆頭”或“調和”),也是多種多樣的,有番茄醬、肉炸醬、羊肉醬、金針木耳雞蛋打鹵等,并配上應時鮮菜,如黃瓜絲、韭菜花、綠豆芽、煮黃豆、青蒜末、辣椒面等,再加上幾滴老陳醋,更是美味可口。
如果說吃刀削面是飽了口福,那么觀看刀削面就能讓人大飽眼福。廚師們站在一口大湯鍋前,或用右手托或用頭頂著揉好的面團,左手持特制的弧形彎刀,對著湯鍋,嚓、嚓、嚓,削出的面片一葉連著一葉,恰似流星趕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線,面葉落入湯鍋,湯在鍋里滾,面在湯里翻,又如銀魚戲水,煞是好看。一團面削完,刀不離面,面不離刀。高明的廚師,每分鐘能削二百刀左右,每個面葉的長度,恰好都是六寸。吃面前,能夠觀看廚師削面,無異于欣賞一次藝術表演。別看削面師傅削面時輕松自如,要練就這一手藝那是得下一番苦功的。
嘗過了刀削面,看完了削面表演,你可能就已被山西面食的魅力吸引了,再來了解一下山西的花饃和面塑,那就更讓人驚嘆了。
逢年過節,或遇上豐收喜慶的日子,人們都會蒸花饃,供奉祖先神靈,祈求全家平安,贈送鄰里親友,和睦鄰里關系,聯絡親友情誼。花饃有情,十二時要蒸項圈饃,保佑兒女一生順利。老人過壽要蒸壽桃饃,好似是一顆向長輩敬獻的孝心。老人離世時,鄰里要蒸一些包饃以祭奠,即把人一生的功過全部包裹在內,猶如一個句號。
花饃不僅含有豐富的文化寓意,它各異的造型也堪稱藝術上的杰作。從天上飛的喜鵲、孔雀,地上走的老虎、刺猬,到水里游的鯉魚,以及各種歷史故事等都被納入了花饃的造型藝術中。慧心巧手的農家婦女,用極普通的剪刀、梳子、菜刀等工具,通過切、捏、搓、撥、挑等手法,將喜鵲的羽翼、老虎的須髭、鯉魚的鱗鰭勾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這些巧婦們除了在花饃的線條造型上充分利用現有的工具,為了使花饃在色彩上別出一格,她們也是充分利用當地豐富的農作物資源。用黑豆或紅棗給動物當眼睛,用高粱面、玉米面、綠豆面、豇豆面、蕎麥面等雜糧面為鳥兒畫上五彩的羽毛,給魚兒穿上斑斕的鱗鰭。經過她們的一番擺弄,一個個形神兼備的花饃藝術品就展現在我們眼前。
如果說花饃還有些食用的價值,那么面塑就是純粹的藝術品了。山西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積淀,流傳著許多美麗的傳說,這就為面塑藝術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題材。晉母祠中的仕女圖,文韜武略的晉文公重耳,機智勇敢的藺相如,學富才高的王勃、白居易、關漢卿等等,都在面塑藝術中得到完美的表現。仕女們削肩細腰,亭亭玉立,個個裙裾飄逸,神采各異,或嬌美可愛,或莊重典雅,或獨自沉思,或嬉戲打鬧,構成一幅千嬌百媚的仕女圖。胸懷大略的晉文公,氣度非凡,目光銳利,智慧的光芒環繞其周身。完璧歸趙故事中藺相如,手持和氏璧,怒視秦王,欲怒又息的秦王,欲勸又止的群臣,各個人物的情態意緒在面塑中盡顯無遺,這一場景中,既有緊張的氣氛,又充滿了藝術的張力,將藺相如的機智和勇敢用生動的形象展現在世人面前。
這些制作花饃和面塑的農家婦女,沒有經過專門的美術培訓,沒有功利的目的,她們的創造完全是靠代代口手相傳,用她們對生活的理解來展現那多彩的生活畫面。也許正是因為沒有急功近利的欲求,沒有復雜的生活經歷,沒有被現代機械大批量的復制,他們的創造才顯得純樸和完美,充滿生活的意味。用那簡單的材料和自己的靈慧詮釋著充滿生機與活力的藝術與生活。
面塑之美,美在其自然的材料、自然的工藝、質樸的心境。它塑造的形象是符合民俗文化心理的,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誠如日本著名民藝學者柳宗悅(1889年~1961年)說的那樣:民藝品中含有自然之美,最能反映民眾的生存活力,所以工藝品之美屬于親切溫潤之美,在充滿虛偽、流于病態、缺乏情愛的今天,難道不應該感激這些能夠撫慰人類心靈的藝術美嗎?誰也不能不承認,當美發自自然之時,當美與民眾交融之時,并且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時,才是最適合這個時代的人類生活。
在快節奏的生活中,在一切都可以被機械復制的時代里,如果有幸嘗一嘗山西的刀削面和花饃,欣賞廚師們削面的絕技和農婦們創造花饃的絕技,看看活靈活現韻味豐厚的面塑藝術,那將會是一次難得的藝術之旅。對于我們這些困于大城市的喧囂與嘈雜的人,那技藝合璧的山西面食,將給我們一個新異的視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