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縮著身子躲在一個老鼠聚集的草垛里。
“你在這里做什么?”我問她,“你的活動場所本應在天空?。 ?/p>
“唉!我也知道我的活動場所在天空。”她嘆息道。這嘆息對她那小小的胸膛來說,未免太沉重了。“可我是一只這樣的燕子,”她緩過氣來后,又說,“就像你們常說的,就我一只,是構不成春天的。不錯,不僅是我,就是十只我這樣的燕子,也構不成大好的春光。既然如此,我干嗎要讓人們掃興呢!”
接著,是長時間的沉默。我心里凄楚,局促不安,無言以對。
“就算是這樣吧,”末了,我好不容易才說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辦呢?”
“就我自己,我決不飛翔!我的翅膀下面,應當是繁花似錦,我干嗎要去掠過那灰暗蕭索的原野呢?在聚齊一千只燕子之前,我情愿呆在這里同老鼠作伴?!?/p>
我默默地聽完了她的話,陷入了沉思,心里充滿了憂傷,但同時也充滿了深深的欽佩。
(梁衍軍摘自百花文藝出版社《外國名家隨筆金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