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舟子先生的《進化論簡史》一書中,有這樣一段表述:當博物學家在澳洲和南美洲見到袋鼠、袋狼、袋熊、袋鼬、袋貂、袋獾等等聞所未聞的動物,就不免奇怪為什么上帝只在這里創造出有袋類哺乳動物。這并非那里的環境是為有袋類而設的,因為當移民們給這些地方帶去高等哺乳動物后,許多有袋類因為競爭不過高等哺乳類而數量銳減甚至滅絕了。顯然,更合理的解釋是,由于這些地區與別的大陸隔絕,而有了獨特的進化途徑。即使是一個群島,也往往有在別的地方找不到的特有物種。作為神學院畢業生的達爾文最初對神創論產生了懷疑,就是因為在加拉帕格斯群島見到了那些島與島之間都不同種的巨龜,見到了在別的地方都找不到的多達13種的“達爾文雀”,而不由得發出疑問:為什么上帝要在這個小小的角落炫耀它的創造才能,專門為這里創造出如此多的“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的特有物種?合理的解釋是,這些物種的祖先都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后發生了變化,從而產生了形形色色的特有物種。
從這段文字我們看到,澳洲和南美洲有袋動物引發科學家關于生物進化的遐想。但我琢磨半天也沒法看出有袋動物現象與“這些物種的祖先都是從別的地方來的”這一結論存在必然聯系,既然前文已經提到“由于這些地區與別的大陸隔絕,而有了獨特的進化途徑”,為什么又一定要與“別的地方”聯系起來呢?難道不覺得太牽強了嗎?細想終于明白了,原來進化論者認為,所有的生物都源于同一個祖先,比如人類的祖先是20億年前的同一只細菌,10億年前的同一只草履蟲,5億年前的同一條魚或者同一只昆蟲。正因為有了這種先人之見,才會有人熱衷于在這種毫無必然聯系的地方建立起似是而非的關聯。我這里暫時并不否定“所有的生物都源于同一個祖先”這一“定律”,而是強調,這一“定律”的支持性論據不在這里,至于其他方面的論據是否支持這一論點,不在考慮之列。
相反,單從有袋類動物來看,可能恰恰向我們提供反證的論據:生物進化并不一定源于同一祖先,而可能源于多個祖先。
有袋目橫跨鼠、狼、獾、熊、虎、貓、兔、猴等多個物種,例如樹袋熊、袋鼠、袋食蟻獸、袋熊、袋狼、袋鼴、袋鼩、袋貂、袋鼬、袋狐、袋獾、袋獅、袋猴。有袋動物的存在,令動物分類學顯得混亂不堪,難以建立起一個支持進化論的進化譜系。
如此多的有袋動物,按說應該歸屬于同一類別,比如在哺乳動物綱中分出有袋亞綱和有胎盤亞綱而后再在兩個亞綱下細分目、屬、種,按“進化樹”大枝分小枝的方法進行分類。然而奇怪的是在現代動物分類學中卻并非如此。
根據達爾文進化論,所有的生物源于同一個祖先,所有的偶蹄動物應該有一個共同的偶蹄祖先,所有的有袋動物也應該有一個共同的有袋祖先,所有的有胎盤哺乳動物也應該有一個共同的有胎盤動物祖先,這使“進化樹”的樹狀結構非常形似——大枝生小枝,小枝上再分細枝。這樣的話,有袋動物亞綱與有胎盤亞綱應該分別源自不同的祖先。然而由于有胎盤動物和有袋動物分別都演化出了奇蹄動物、偶蹄動物、食肉類、食蟲類、靈長類、翼手類等眾多種類,這就給動物分類學家帶來困惑,袋獅和獅子,我們是根據它們食肉動物的共同特征判斷它們的親緣關系,還是根據它們的有袋無袋的特征判斷它們的親緣呢?袋獅到底是和袋鼠更親還是和獅子更親呢?同樣,根據偶蹄這一特征來判斷,袋兔與兔子的親緣更近,而根據有袋無袋來判斷,則袋兔與袋狼更親;同理,袋猴既可歸入靈長目又可歸入有袋目,袋食蟻獸既為有袋又可歸入食蟲目。
據介紹,這些有袋動物的中譯名是考慮到它們與有胎盤類具有形態上的相似性而命名的,實際上在英語中,袋狼并不是狼的一種,袋虎也不是虎的一種。如南美袋犬、袋劍虎、澳洲的袋狼或塔斯馬尼亞狼、袋熊、袋鼬等。但是我注意到一種3萬年前的有袋類動物,它的名字叫Marsupial lions,英文名直譯后也叫“有袋類獅子”。我們不難發現,有袋動物與它們的中文名字中的動物類的相似性其實超過了育嬰袋這一共同特征,讓我們不能不懷疑它們之間存在某種親緣。
假如我們發現袋獅和獅子的親緣超過它的有袋同類,這對達爾文的進化論意味著什么呢?相反,如果研究表明袋獅和袋食蟻獸的親緣超過獅子,對達爾文的進化論又意味著什么呢?個人看法,如果前者被證明,神仙就出現了——因為很難想象鼠、狼、貓、虎、獅、兔等數以百計的動物每一類動物都分別演化出有袋類和有胎盤類,除非神仙給它們做出設計——假如育嬰袋代表更原始的階段,那么袋羊、袋獅、袋虎等眾多動物都必須分別進化出有胎盤動物,意味著有胎盤動物將擁有幾百個形態不同的祖先,反之假如有胎盤動物先出現,同樣羊、獅、虎等必須各自派生出有袋同類;而如果后者被證明——即有袋特征與偶蹄、奇蹄、食肉、食蟲等其他特征相比更具親緣關系,生物共同祖先說就推翻了。所以無論哪一個結論成立,都會對達爾文進化論的底線——“共同祖先”論構成挑戰。有袋目動物的研究要么會支持神導進化論——如果科學研究表明袋獅和獅子更親;要么將支持多地起源說——如果袋獅和袋鼠更親。期待生物學家對現存有袋動物之間的親緣關系及與其形態相似的有胚胎動物的關系進行研究。
生物是進化而來的也許沒有為我們留下太大懷疑空間,但用于解釋進化的理論可能需要一次革新了。個人的推測,這種革新將是以“進化流”取代“進化樹”。我們知道道家也是持生物進化說的,道家認為:天地有道、鳥得之則飛、魚得之則游、獸得之則走,正是共同的“道”——在生物學上我們可以理解為數學結構或程序,使生物進化可能殊途同歸。老子說“上善若水”,生物進化的真諦也許就在水的流動之中。百川入海、殊途同歸,生物從不同的起點出發可以進化出相似的結果,恐龍滅絕等生物史上的大事,則不過如河流之改道而已。因此我簡單歸納如下,達爾文的樹狀進化論可以稱為“同本異枝進化論”;而未來可能出現一種“流狀進化論”,或可稱為“異源同流進化論”。無數的雨點好比細菌,量大類多,進而匯成小股涓流,而后小溪,而后江河湖海。這樣,當我們看到動物界奇特的相似性時,不必懷疑它們一定有共同的祖先。用“進化樹”來解釋,我們看到生物之間形態結構相似,就懷疑它們有共同的祖先,是一條大枝上開出的小枝;而用“進化流”來解釋,一條小溪和另一條小溪相似,并不等于它們有共同的祖先,這比“進化樹”更能解釋有袋動物現象。這好比,我們看到長江和黃河的下游很相像,但卻不會認為長江和黃河的親緣超過它們和自己上游的各條支流。云南大學生態學與植物學研究所博士研究生楊雪亦認為:“即使撇開上述觀點,僅從邏輯上說,生物能從一個地方起源,也一樣能從其他地方起源。從無機物生產有機物的多種假說中不難發現,地球上所有角落都由無機物構成,大氣的形成也不可能僅在地球的局部上空。雷電也好,風雨也好,也可能發生在地球的任一角落,所以有機物可以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地方產生。而既然有機物能夠產生,核酸、遺傳物質不也一樣能在地球的所有地方產生嗎,由此推論,生物可以在地球的多個地方產生,是多起源的。”顯然,從邏輯上說,多地起源說是可以成立的,而有袋動物研究則可能為其找到具有突破意義的證據。
很明顯,“進化流”與“進化樹”具有完全相反的特征。單從樹和河流的不同形狀就可以看出,在“進化樹”中,生物在低級階段種類較少而數量較多,隨著進化而種類增加、數量減少;相反,按“進化流”來看,生物低級階段的種類(但區分可能較為困難,好比在進化流中我們很難辨別不同雨珠的個體差異)和數量都極大,隨著進化而種類與數量都逐漸減少。當然,涓涓細流匯集成小河,小河匯集成大江、大河,“流”的數量在總體上也是在增加中,但與“進化樹”中“枝”的增加速度是不一樣的。按“進化樹”來看,越是到了進化的高級階段,物種的分化越應該加速,而按“進化流”來看,越是到了進化高級階段,物種越趨于穩定。另外一個區別在于“和合”與“分爭”,在“進化樹”中,是一枝發多枝,生物高級種類是不斷分化出來的,而用“進化流”來理解,則如道家所言,“陰陽和生萬物”,“和”與“合”是進化的核心動力。進化的奧秘到底是“陰陽和生萬物”,還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到底是“合”還是“分”,是“和”還是“爭”,我們需要更多的耐心來等待科學界給出更令人信服的答案。
袋獅和獅子更親,還是因食肉特征和它的食物袋鼠更親?袋羊和羊更親,還是因食草特征和它的天敵袋狼更親?也許不久的將來就能給出答案。而新的答案不僅可能改變我們的進化觀,更將改變我們的世界觀、社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