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文化與建筑裝飾藝術的完美結合

[摘要]以常家莊園為例，在實地調研的甚而上，探討了晉商建筑的磚雕藝術所表現的文化底蘊和審美特色，分析了常家莊園磚雕藝術在整座莊園文化氛圍的塑造上所發揮的作用。

[關鍵詞]常家莊園 磚雕 民居 中國傳統文化 建筑裝飾藝術

磚雕是我國傳統建筑裝飾藝術之一，與石雕、木雕共稱“三雕”。與其它兩種雕刻藝術相比，磚雕具有質樸、內斂的特質，因此在民居建筑中更為多見。山西磚雕是我國傳統建筑磚雕主要流派之一。主要集中在晉中一代的民居建筑中，尤其以晉商建筑磚雕為代表。常家莊園是晉商民居中占地面積、建筑面積最大的建筑群落，不僅具有莊重典雅的莊園特色，而且無處不閃爍著儒學文化的光輝，其中的磚雕裝飾精美細膩，在整座莊園文化氛圍的塑造上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1、晉商文化與晉商建筑

山西是古晉國的屬地，簡稱“晉”。《辭海》把“中國舊時山西省籍的商人”統稱為晉商。清朝時期，晉商曾一度居于“海內最富”之位……。晉商的典型經營理念是與人為善，信義為本，同時教育后代勤儉持家，謹慎禮讓，仁愛寬厚，自強不息。這正是當時的晉商名揚天下的根本原因所在。其中，榆次的常氏為晉商中著名的外貿世家，是全國茶商的中堅力量，開創了由我國福建至歐洲腹地的“茶葉之路”。作為當時晉中地區的名門望族，常氏堅持“學而優則賈”的治家方略，堅持以儒教傳家、以勤儉持家，常家幾代人亦儒亦商，商儒相長，被稱為中國儒商第一家。也正是因為常家具有良好的文化素養和科學的經商方略，從而打破了“富不過三代”的古讖，興盛達200余年。

晉商建筑是晉中地區商人云集的必然產物，晉商發家后返回故里，為光宗耀祖而修建宅第，從而形成了晉中地區宅院云集的特征。同時，因為有強大的經濟支撐，這一地區的民居建筑格局完美，技藝精湛，被建筑學家稱贊為“集江南河北之大成”。

常家莊園位于榆次西南東陽鎮車輞村，從清康熙年間到光緒末年，經過二百多年的修筑，雕梁畫棟，蔚為壯觀。常家一貫注重教育，主張興學育人，從而將儒商文化融于建筑之中，賦予建筑以濃厚的文化氣息和藝術的美感。其中具有民間第一書院之稱的石蕓軒書院、具有北派民居第一園之稱的私家園林靜園、令人嘆為觀止的稀世珍寶書法碑帖，以及無處不在、精雕細刻的琴棋書畫、梅蘭竹菊，無不折射出常家莊園深厚的文化底蘊和高雅格調。這座常家莊園占地一百多畝，被后人稱為“民間故宮”。

2、磚雕概述

2.1 磚雕的發展

磚雕，俗稱花磚，是民間藝人運用鑿、木錘等雕刻工具以鋸、鉆、刻、鑿、磨等手法，把青磚加工成各種圖案，作為建筑物上某一部位的一種裝飾結構。磚雕藝術源遠流長，明清為鼎盛時期。磚雕藝術以磚為物質載體，使磚的使用功能進一步拓展，并賦予其豐富的文化意蘊，形成了獨特的磚雕文化。我國的磚雕藝術分為“徽派磚雕”、“閩南磚雕”、“老北京磚雕”、“山西磚雕”、“河州磚雕”幾大派別，磚雕與木雕、石雕共同構成了中國傳統建筑裝飾藝術的“三雕”，在建筑中不僅起著裝飾點綴、烘托氣氛、塑造意境的作用，還起著對各部分或呼應或轉承的作用。其精美的構圖、精湛的雕刻藝術，把民居建筑裝點得富貴而不失典雅，令人嘆為觀止。磚雕作為中國建筑的主要裝飾構件之一。常用于牌坊、門飾、花窗、影壁等的裝飾，題材非常廣泛。有以人物為主的，內容包括神話傳說、戲曲圖譜、民間故事和習俗等：有以花鳥、動物為主的，有梅蘭竹菊、牡丹、荷、水仙、石榴、蔬果、獅、象、鹿、鶴、麒麟、蝙蝠、魚、貓蝶、雁等；有以文宇書法為主的，如常家莊園的百壽圖，《醉翁亭記》、《豐樂亭記》巨型磚雕書法；也有單純的吉祥紋飾，如七巧回文，如意紋飾，萬字不到頭等。

2.2 磚雕的表現手法

磚雕的雕刻方法有圓雕、浮雕、透雕之分。圓雕又稱立體雕，是三維立體的雕刻形式，需從各個角度全方位進行雕刻，觀賞者可以從不同角度看到物體的各個側面。圓雕對磚的質地和雕刻技藝的要求都非常高，在建筑中一般僅用于雕刻屋脊上的吻獸。浮雕是依附于磚的平面，在平面上雕刻出凹凸起伏形象的一種雕塑，是介于圓雕和平面繪畫之間的一種藝術表現形式，適合單面觀賞，在磚雕中最為常用。浮雕又分為淺浮雕和高浮雕。淺浮雕凹凸感較弱，對所雕物體的厚度進行較大程度的壓縮，易于刻制，往往用于表現較大塊面的圖案，柔和內斂。高浮雕是介于圓雕與淺浮雕之間的一種雕刻方法，往往進行起伏較大的凹凸或夸張處理，形體在厚度上的壓縮程度較小，甚至局部完全采用圓雕的處理方式。高浮雕能夠充分地表現出所雕物體相互疊錯的復雜層次關系，易于形成較強的空間深度感和視覺沖擊力。浮雕在建筑中常用于雕刻照壁、斗拱、額枋。透雕是在浮雕的做法基礎上，在作品中除保留物像的凸感之外，同時還將背景部分或所雕物體本身的空白處進行局部或全部的鏤空處理。透雕給人以空靈活潑、玲瓏剔透的美感。其中以單面示人的稱為單面雕，以雙面示人的稱為雙面雕。透雕最適合用于建筑的花窗，既有實用功能，又有審美價值。

3、常家莊園磚雕的類型及其文化特色

3.1 書法磚雕

常家莊園的書法磚雕包括名家書法和常氏遺墨兩類。它是常家世代尚儒的見證，也是常家作為名副其實的“儒商”，留給后人的寶貴財富。

3.1.1 堡壁磚雕

進入常家莊園之前，在24米高的敦艮吉門的兩側堡壁上，赫然可見蘇軾書寫的歐陽修的《豐樂亭記》和《醉翁亭記》巨幅磚雕(在宋代被尊為“二亭雙絕”)。每字30厘米見方，字跡清晰、蒼勁流暢。這使每個走近常家莊園的人，不僅可以領略這兩篇美文的深刻內涵。更會被這精湛的磚雕藝術深深震撼。同時也使得這座當年財雄天下的晉商古堡，升華成一座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的藝術殿堂。

3.1.2 常氏遺墨法帖磚雕

法帖，也叫“法書”，就是將書法藝術真跡復制在木石上的大型刻印版本，既可以用以珍藏名貴書法作品，又可為后人提供拓學書寫的范本。橫石為碑，豎石為帖。

常家莊園現存的法帖包括名人法帖、帝后遺墨和常氏遺墨。作為儒商世家，常家文化名流輩出，不乏在書法藝術上技壓群芳之人。其作品堪稱書法藝術中不可多得的精品。而名人法帖、帝后遺墨多為石制，唯有常氏遺墨帖以磚雕陽刻制成，其意是自謂低于前世書法名家，僅供子孫臨摹參考，足見常家謙遜內斂的風范。

3.2 照壁磚雕

中國風水上講究設置照壁使氣流繞其而行，有聚氣聚財的作用。照壁同時又是一種裝飾性建筑，可展示主人的文化品味和藝術素養。常家莊園的磚雕照壁內容豐富，秀麗典雅。作為民居建筑，常家莊園不可避免地將中國古代建設理論中的風水理論蘊含其中，折射出濃郁的傳統建筑文化特色和美學思想。

3.2.1 篆書照壁

常家祠堂的照壁平面構圖為“八”遼，中間由240個寫法迥異的篆書“壽”字組成，兩邊輔以吉祥圖案，左鶴右鹿，象征國泰民安、政通人和。240恰好是60(花甲)的四倍，也有祈愿家族安康長壽、四世同堂的含義。貴和堂的貼金方篆影壁由380個方篆和錢幣、壺鼎等小圖案組成，是一篇告誡子孫修身養德的家訓，其中的小圖案是斷句的標點。

3.2.2 八卦照壁

磚雕八卦照壁位于常家的私家園林靜園中，與杏園的正門相對，正中為太極八卦圖形。道家認為，太極八卦圖形神通廣大，可鎮懾邪惡。用太極八卦圖作為影壁圖案，一則代表常家對中國蘊含深奧哲理的易經理論的尊崇，二則也有趨利避害之意。

3.2.3 吉祥圖案照壁

在常家莊園的照壁中，以吉祥內容為主的數量最多，是中國傳統文化中趨吉意識的集中反映。最獨特的為四獅照壁。它的主圖案為一只雌獅帶了三只小獅，意指官位中的太師和一品少師，寓意“官運通達”，同時取“事事如意、四時通順”的吉兆之意。在前述太極八卦照壁的兩側分布的插屏形狀的四時影壁，是以花、草、鳥、蟲、樹、云、月等構成的四幅代表四季的寫意工筆畫。畫心內分別雕刻著牡丹、青蓮、菊花、梅花，每一幅都有吉祥含義。如“春景圖”的牡丹配壽石，寓意富貴長壽，“夏景圖”上則雕刻了蓮花、白鷺和菖蒲圖案，取諧音“一路連科”、仕途通達之意：“秋景圖”上的貓和蝴蝶，取諧音“耄耋”之意，寓意益壽延年：冬景圖為松梅圖，與杏園內兩側小院“松師”、“梅友”意境相和。此外，常家莊園內還有“鹿鶴同春”、“松鶴延年”、“蟾宮折桂”、“四平八穩”影壁以及“厚土載德”神龕影壁，等等，“有圖皆有意，有意必吉祥”。

3.3 門飾

進入莊園大門，回首就能看到大門上部巨大的弧形磚雕裝飾暗八仙圖案，豪華的門頭裝飾顯示了常家莊園的顯赫地位。以此為序曲，在常家莊園的各道門上，隨處可見精美的磚雕圖案。

3.4 樓欄

在常家莊園的樓房建筑上，有兩處保存較為完好的磚雕護欄。一處在貴和堂，貴和堂的后房為當時民間極為罕見的七開間二層的樓閣，常家曾在此組織起在中國堪稱第一的家族詩社——韡華詩社。其樓層護欄全部由磚雕砌成，圖案由福、祿、壽、喜、禎、祥團花和八卦爐、懸壺、文房四寶等組成，欄柱、欄板渾然一體，甚至看不見砌磚對縫的痕跡，無論雕刻藝術，還是壘砌藝術，都堪稱清代建筑中的上乘工藝。另一部分在養和堂，保存完好，同樣雕工精美。

3.5 牌樓

在貴和堂的正院由一道三門式夾牌樓分隔為上、下兩院，使全院呈三進式院落。這道夾牌樓，中心頂部用高浮雕的手法雕出牡丹造型，兩側的對聯也都用磚雕作成。

3.6 墀頭

每排廂房“硬山墻”上端的“墀頭”都用磚雕裝飾是常家莊園的又一特點。墀頭磚雕的題材為古玩寶鼎、花卉、瑞獸等具有象征意義的吉祥圖案，大多采用高浮雕的手法，造型別致、莊重典雅。

3.7 花墻

在獅園磚雕小門的兩側墻壁上嵌有造型精美別致的“雙層鏤空博古圖”，采用透雕的手法，雕有寶鼎、酒具、花瓶、畫軸、拂塵、花草紋飾等以古玩擺設和文房四寶為主要內容的畫面，構圖細膩，書卷氣濃郁，具有深邃典雅的氣質。

3.8 屋脊

常家莊園的屋脊上的磚雕裝飾包括房脊的吻獸和雕花護脊，造形優美，線條嫻熟，刀法細膩，均為磚雕精品。

4、結語

磚雕是我國傳統的民間工藝，同時又是我國建筑文化的一部分，具有樸素雅致的審美及文化內涵。在常家莊園的風格形成中，磚雕藝術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它的純樸典雅，能使我們充分領略一代儒商的風范，感受莊園中濃厚的人文氣息和詩性的美感。磚雕與石雕、木雕藝術互取所長，充分體現了中國傳統建筑細膩精美的特征。對于磚雕的研究，更重要的是要挖掘其歷史人文價值，更好的理解建筑裝飾與建筑文化之間的關系，進而指導現代的建筑裝飾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