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八一體工大隊略嫌斑駁的辦公樓前,仰望風云變化,若時光倒回到30年前,在這辦公樓還嶄新時,這條路上活躍著一群身著七一式軍裝的青年。
“文革后剛重組時遇到過很多困難。”當年跟隨國家隊輾轉多年,為實現“五連冠”立下汗馬功勞的沈散英如是說,如今她已成為八一女子排球隊副大隊長。“那時八一隊的所有項目基本上是從零開始,雖然有許多困難,但發展很快。”第一批重組的隊員中有一半是從北京體院應招入伍的,還有一部分是從各軍區抽調上來的尖子,另外就是老八一隊保留下的骨干隊員。作為重建后首批隊員,沈散英是見證八一隊成長歷程的元老之一。
在重新組建初期,這支年輕的隊伍支撐著份量十足的金子招牌,不僅僅面臨著教練缺乏的窘境,而且一些有經驗的運動員已經錯過了競技體育運動的黃金時期。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各個項目上八一隊還始終保持向國家隊輸送著大量的優秀人才。提起當年的意氣風發,沈散英立刻來了情緒。“那時該贏的比賽絕對不會失手,有時不該贏的都能搶回來。如果誰在外面輸了球,走進食堂都覺得臉上沒光彩。” 沈散英將目光投降遠處的跑道,也許那里是印證她從事八一體育生涯的起點。對于重建初期條件的艱苦,她并不愿意多談,“那時一般都是場外訓練,住宿連電扇都沒有,不過比我們老的隊員也是這么過來的呀,沒什么”。當年他們那批人完全只講奉獻,任何付出都是應該的,沒有人想要得到什么,勝利才是對自己最好的實力證明,榮譽是獻給國家和軍隊最好的回報。

八一隊在歷史上有著與眾不同的歷史使命,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部隊與外界溝通尚處于較為封閉的狀態下,八一隊經常到基層部隊去開展表演賽事等聯誼活動,有時到連隊里體驗生活,與戰士們同吃同住,再聯手舉辦對抗賽,這種形式曾經受到了廣大官兵的熱烈歡迎,為豐富部隊業余生活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隨著軍隊群眾體育運動的增強,軟硬件的逐漸普及,官兵了解體育賽事途徑的多元化,八一隊逐漸淡出了表演賽的舞臺。另外一個不得不正視的原因是,作為競技體育,出成績永遠是一個強硬的指標,系統訓練是贏得好成績的關鍵任,在強手如林的競爭對手中,八一隊不得不面臨著獎項與為兵服務的兩難選擇。 現在,令沈散英感到頭疼的是,八一隊后備人才在選拔階段所遇到的困擾。如今地方省市對省內體育尖子的控制相當嚴格,比如上海市由先前對中學進行網點式的覆蓋已經普及到對小學生的聯網,即便八一隊看好一個苗子,也很難調動。對體育人才的爭奪戰隨著各省的一些地方保護措施愈演愈烈,如果只能在年紀較小的學生中挑選運動員,意味著風險增加,誰也不能保證身體尚未定型的孩子將來是否適合以體育作為職業。長此以往,勢必影響整個隊伍的梯隊建設和訓練成果,目前,八一隊還未找到可以打破這個尷尬局面的良策。
相比人員招收受限的狀況,沈散英在描述經濟利益對隊員思想沖擊引起的波動時,顯得非常平靜:“在我們當隊員的時候,軍隊的待遇還是相當不錯的,一提干就拿50多塊錢,即使袁偉民教練當年的工資也不過40多塊錢”,后來隨著不斷改革,軍隊和地方的收入差距也在逐年拉開。上世紀80年后期八一隊隊員拿一個全國冠軍只有120塊的獎金。如今面對成長起來的獨生子女,沈散英的辦法簡單明了:“政治教育”。
從八一隊擺放在各個醒目位置的標語“愛祖國、愛軍隊”,“以賽場為戰場”,以“體壇鐵軍”為隊魂的要求都不難看出,這是區別于其他體工隊和省隊的主要特點。身份的認同被一脈相傳下來的,沈散英說:“我之前的那批老隊員就是這樣教導我們的,這樣的傳統是代代相傳的。”
運動員與軍人在人格氣質、處事原則和思維方式上的共性,使得他們在賽場和訓練場上不謀而合,服從與奉獻成了八一人剛毅性格中略帶悲壯的命運色彩。也許是擁有這樣一個法寶,八一隊的領隊和教練們才可以從容地應對各種紛繁的變化。在八一隊的教練和隊員心中都有一句不必多言的準則:作為軍人存在,是一個永遠的前提,意味深長且心照不宣。當你頭頂國徽,肩抗軍銜時,許多事情就不會再去問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