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尋找寫作靈感,美國偵探小說家安迪·魯杰追隨一起離奇兇案的腳步,登上了“女皇號”客輪,開始了為期兩周的海上旅行,但是這次行程卻并不順利,大西洋怒吼的驚濤中,死去的女子突然現身船上,不斷向害死她的人索命。
一時間,廣闊的大海上狂風駭浪,刀光劍影,上演了一段令人悲嘆的“人鬼”未了情!
紅衣女郎
2006年9月7日正午,安迪站在86號碼頭上等待“女皇號”整裝待發。再有一個小時,它將由紐約途經大西洋前往德國的漢堡。安迪透過手中錄像機的鏡頭欣賞著這艘白色的三層客輪,這是它近三個月來的第一次航行,它因三個月前一起發生在船上的離奇案件而轟動一時,同時也引起了偵探小說家安迪的興趣,他決定循著案件發生時的路線做一次真實旅行,并且指名買了案發現場所在的五號包廂的船票。
一個紅色的身影突然闖入了安迪的鏡頭,曼妙的身材玲瓏有致,一頭海藻般褐色長發隨著跳躍的步伐輕輕晃動,竟晃得安迪的心也跟著搖曳起來,出奇不意的,那女孩回過頭來沖他的鏡頭展顏一笑。安迪感到自己立即融化在了動人的笑容中,他怔怔地目送著她穿過人群,在鏡頭里消失。
三個月前,“女皇號”由漢堡返航回紐約,當時一名叫艾瑪的女孩住在五號包廂,據幾位同船人回憶,這個漂亮的女孩從始至終都顯得抑郁而緊張,總是避開其他人。
行程近半時,平靜的海面上突然起了風暴,人們都躲進房間里不敢出來。住在六號包廂的一位小姐說,透過風浪聲,她隱約聽到隔壁有響聲,似乎有很重的東西不斷撞擊墻壁,其間還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她驚訝地走過去敲了敲門,詢問艾瑪小姐是否需要幫助,沉默了片刻,里面的人尖聲答道:“不,我很好,只是做了個可怕的夢。”
風暴過后,驚魂未定的人們全都聚集到甲板上,發現只有那個叫艾瑪的女孩子沒有露面,大家便好心地叫服務員去看看。服務員敲了敲門沒有反應,拿鑰匙開門時發現艙門從里面反鎖了,人們將門撞開后都驚呆了,里面空無一人,但是凌亂的房間卻顯示這里曾發生過激烈的搏斗。
人們在整艘船上進行搜索,卻一無所獲,女孩像是在空氣中蒸發了。船靠岸后,紐約警方接手了這起離奇的失蹤案,但是除了艾瑪這個名字,人們對她一無所知。
警方在對五號包廂的搜查中,發現了多處血跡,他們認定,艾瑪很可能遇害,且已經尸沉大海。究竟那一天在不平靜的大西洋上發生了什么,恐怕永遠都是個謎。
“女皇號”的第三層都是私人包廂,五號包廂就是其中之一。因為受到“艾瑪事件”的影響,一些人取消了海上航行的計劃,所以安迪在甲板上只見到四五個同行者。他的隔壁住著一位瘦小的阿拉伯男人,頭上纏著白頭巾,滿臉絡腮胡子,一上船就熱情地與每個人打招呼,但沒人能聽懂阿拉伯語。另外幾位乘客都是結伴而來,他們似乎并不愿意和陌生人親近。
服務員蒂姆倒是個開朗的人,只不過安迪有些受不了他那尖利的嗓音。他殷勤地為安迪打開艙門,突然一臉神秘地說:“先生,您要不要換個房間,反正空房還多的是呢。”然后又四下張望了一下,壓低嗓子說,“您難道沒聽說……”
“不就是有個女孩從這里失蹤嗎?”安迪氣定神閑地看著他,接著他向蒂姆說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并希望他能提供有關那女孩的更多資料。蒂姆伸了伸舌頭,歉意地說:“原來您是作家,我樂意為您效勞。只可惜我知之不多。”
蒂姆離開后,安迪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個頗具神秘氣息的房間,這里已被重新粉刷過了,還留有淡淡的油漆味。正對門一側的墻上有個圓形的密閉小舷窗,窗外就是浩瀚的大西洋。房間不大,帶著一個小衛生間,并沒有其他通向外界的出口,門里側有一個小小的門栓可以從里面反鎖。
安迪四下查看了一番,最后趴到地上,想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重重的腳步聲,接著一個粗魯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先生,你需要幫忙嗎?”
安迪連忙從地板上爬起來,看到一個高大的水手模樣的人站在門口,正用狐疑的眼神盯著他,安迪連忙搖搖頭說聲“謝謝”。那人的視線又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后邁著重重的腳步遠去了,他的出現讓安迪感到了一絲不安,后來向蒂姆詢問,他才知道,此人是船上的大副賴特。
這趟旅行顯得很乏味。安迪將數碼錄像機連接到電腦上,再次把畫面定格在紅衣少女身上,她回眸一笑的瞬間,真是太美了!從不信一見鐘情的安迪,隱隱覺得自己可能是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他很后悔當時沒把她叫住,問一下她的名字。
半夜里,安迪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披起衣服走了出去。海上的夜空真迷人,他深吸了一口帶著咸味的空氣,緩步走到圍欄前。
沒想到這里居然還站著一個人。“是你嗎,安迪先生?”那人聽到腳步聲并不回頭,卻道出了他的名字,聲音甜美柔和。安迪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紅色的身影。
“我們見過面。”那女孩回過頭來,安迪的心立刻縮成一團,果真是她!兩天來自己日思夜想的紅衣女孩,她仍是一襲紅色衣裙,優雅而高傲地站在海風中,像一尊女神。
“真的是你嗎?”安迪驚喜地叫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你叫什么?在哪個包廂?”
女孩并不回答而是仰頭看著天空,半晌才幽幽說道:“你看那星星多美!”安迪一怔,女孩低頭莞爾一笑說:“我會去找你的——五號包廂,對不對?”這一刻,安迪覺得自己在那流轉的眼波中簡直要窒息了。
血案頻發
一整天,安迪都魂不守舍,那女孩最終也沒有說出她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她就像大西洋中神出鬼沒的海妖,攝走了安迪的魂魄,令他朝思暮想。
黑夜再度降臨時,安迪仍不肯睡去,他非常希望看到那個女孩,可是一整天都沒見她的蹤影。他以一種端坐的姿勢固執地等待著,倦意襲來,終于他的眼皮變得沉重,思維變得模糊。睡夢中,安迪感到有人輕輕撫摸他的頭發,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倒臥在床上,那個紅衣女孩正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他努力想使自己清醒,大腦卻不聽使喚,他迷迷糊糊地問道:“你是誰?”“艾瑪!”女孩輕輕回答,眼角有閃動的淚光。安迪拼命想抬起手替她拭去眼淚,但胳膊卻沉重異常……
安迪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好半天他才回想起昨晚的一幕,“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他沖到門口想出去找蒂姆問一問,可是伸出去的手臂卻僵在了半空,因為他看到包廂的門從里面反鎖著!
“這艘船上還有叫艾瑪的乘客嗎?”蒂姆剛從餐廳走出來,就被一臉焦急的安迪給拖進了包廂。蒂姆被問得發蒙,疑惑地看著他。“比如說其他層的乘客里,是否有這么一個女孩,穿紅色的衣服,褐色長發,也叫艾瑪?”
蒂姆被他的表情嚇住了,他機械地問:“您為什么要說這個?”安迪松開手,頹然坐到床上,說:“因為昨晚有個穿紅衣的女孩進了我的房間,還說她叫艾瑪,可是早晨起來時,那個女孩也不知去向,門卻是反鎖著。”
蒂姆的臉色大變:“您是在做夢吧?”安迪舉起右手,手上赫然是一根褐色的長發。他表情嚴峻地說:“開始我也以為是,但后來在地板上卻找到了這個。”
看得出蒂姆內心也受到極大震撼,但他仍努力克制著,不經意地說:“難道您是見鬼了?上次死在這房間里的女孩也叫艾瑪,死的時候也穿著紅衣服。”
安迪猛然想起上船前那段錄像,連忙打開錄像機啟動了電腦,說:“我上船前見過她,還拍了她的樣子。”說著把女孩的畫面調出來。安迪回過頭再看蒂姆,卻驚異地發現,他的臉上布滿了恐懼,整張臉都扭曲變形,額頭滲出一層冷汗。“是她!”蒂姆哆嗦著嘴唇叫著,然后踉踉蹌蹌地沖了出去。
這么說她真的是艾瑪?那她到底是人是鬼呢?回想剛才與蒂姆的話,安迪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蒂姆說“上次死在這房間里的女孩也叫艾瑪,死的時候也穿著紅衣服”,蒂姆很確定艾瑪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這間包廂里,可目前警方也僅僅是懷疑女孩可能遇害了,難道……這時,空中響起了一聲炸雷,大雨傾瀉而下,幾名船員匆忙跑過走廊,大聲地叫喊:“所有人都回到屋里去,快!我們遇到大風暴了!”
透過舷窗,安迪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海面已經堆積起了大片的烏云,原本美麗的深藍色變得如墨汁一般漆黑。安迪剛剛還為自己的推測激動不已,正想去找船上的保安研究一下這件事,此時也只好打消了念頭。
憤怒的大海掀起了狂風駭浪,與響聲震天的雷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安迪從未經歷過如此大的風暴,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他頭腦中一刻也沒有停止對整個案件的思考。他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就是當時隔壁女乘客敲門后,聽到房間里的人回答她很好,以為是艾瑪說的,但安迪現在懷疑,那時艾瑪可能已經遭到了不測,說話的很可能是兇手,他想到了蒂姆令人不快的尖銳嗓音。
風浪終于平靜下來,船員們在風暴洗劫后的“女皇號”上忙碌著。安迪迫不及待地直奔蒂姆的房間,門鎖著,敲門,里面卻一絲聲息都沒有。安迪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預感,他加重了敲門的力量,并大聲喊著蒂姆的名字,仍是沒有回應。
當人們打開反鎖的房間時,駭然發現蒂姆圓睜著眼睛倒在地板上,已經死了,從他扭曲的面部表情來看,在他死前似乎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
大副賴特鐵青著臉打發人去找船醫,可是卻發現船醫的房門也反鎖著,打開門后,除了房間里星星點點的血跡外,什么也沒有!難道真是艾瑪的鬼魂在殺人?恐怖氣氛一下籠罩了“女皇號”。
情斷大洋
接下來又會發生什么呢?殺戮是否還會繼續?安迪在極度震驚的同時感到錐心的刺痛,他實在不能相信所有這一切。發瘋般的賴特下令對全船進行搜查,但是一無所獲。幾天過去,海面與船上都風平浪靜,還有兩天,就要抵達漢堡。
夜里,失眠多日的安迪突然從睡夢中驚醒,聽到門外傳來很輕的腳步聲,然后隔壁包廂的門發出一聲輕響,接著又聽到喝得醉醺醺的賴特罵罵咧咧地從下面邁著他特有的重重的腳步走上來。
安迪的不安突然變得強烈起來,他側耳聆聽直到外面沒有了動靜,才悄悄打開門,探頭向外張望,沒想到卻吃了一驚:只見一個幽靈般的黑影正沿著過道悄無聲息地向左邊緩緩移動,走廊里的光線雖然昏暗,但安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熟悉的背影,只見一身紅裝的艾瑪在賴特的門前停下,遲疑片刻后走了進去。
滿腹疑惑的安迪連忙赤腳追過去,并將眼睛湊到虛掩的門縫向里張望,只見艾瑪背對門站著,里面的賴特卻一臉驚懼,他強自鎮定地叫道:“啊,真的是你?蒂姆明明說已經把你弄死了……”艾瑪冷笑了一聲,說:“你的朋友都在地獄里等你呢,你該去找他們了!”說著她一步步向賴特走過去,賴特大叫著:“我才不信有鬼呢。”手里不知怎么多出一把槍來,在安迪和艾瑪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砰”的一聲槍響了,安迪暗叫不好,剛要沖進去,卻見艾瑪的身體只是頓了頓,又呵呵地冷笑著說:“你以為一把破槍能殺死我嗎?”然后竟若無其事地繼續向賴特靠近。賴特徹底崩潰了,手里的槍掉落在地上。艾瑪走到了賴特跟前,舉起手中的刀子,血光飛濺……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安迪看得驚心動魄。艾瑪突然丟掉刀子,身子晃了晃癱軟在地上。安迪連忙沖進去,卻見鮮血正不斷地從艾瑪腹部的彈孔中涌出,看到是安迪,艾瑪蒼白的臉上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去叫人,你堅持一下。”安迪心痛地叫道,艾瑪卻一把拉住他,虛弱地說:“船上的醫生已經被我殺了,你不要走,我要告訴你這個謎底……”安迪聞聽不禁落下淚來,哽咽地叫道:“艾瑪……”
“不,我不叫艾瑪,我叫愛倫,是艾瑪的孿生姐姐。”她長舒一口氣,美麗的大眼睛溫柔地注視著安迪,“我知道你喜歡我,其實我也一樣,自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曾想,如果這件事情能順利結束,我會去找你的……”安迪心如刀絞。愛倫喘了口氣,開始緩緩講述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愛倫的父母在她們還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艾瑪和媽媽留在了家鄉的小鎮上,愛倫則隨著父親去了阿拉伯,直到去年她才回到美國。
“你是不是從沒想過住在隔壁的阿拉伯人會是我呀?”愛倫艱難地說,臉上卻露出一絲調皮的笑容。安迪強忍悲痛說:“可不是嗎,誰會把一個纏著頭巾滿臉胡子的家伙和那么美麗的姑娘聯系到一起呢?”愛倫笑了笑,又接著講下去。
回到美國后,愛倫找到了艾瑪,這時父母都已去世,愛倫很疼愛這個活潑可愛的妹妹,只不過愛倫的工作在紐約,所以不能和妹妹住在一起,但是她們經常通電話。一次艾瑪滿懷幸福地告訴她說,她有了一個叫蒂姆的男友,他在“女皇號”上工作。沒想到,就在三個月前的一個晚上,艾瑪突然在電話里抽泣著說:“蒂姆是個惡棍,他伙同船醫和大副逼我到船上勾引有錢人,然后由他們實施勒索。勒索不成就殺人滅口……”可是,話還沒有講完,她就急急地說:“蒂姆他們來了,我得掛掉了。”從此艾瑪再沒有了音信,之后就傳來令人心碎的消息。她斷定妹妹一定是被蒂姆他們殺害了,于是她發誓要替艾瑪報仇。
在船上愛倫意外地遇到了安迪,得知他對三個月前的失蹤案很有興趣,就利用他制造出了艾瑪鬼魂復生的假象,為那些做賊心虛的人埋下了恐懼的種子。每次采取行動前,愛倫都會設法在刺殺目標的水或食物中投下腎上腺素,這種強心劑可以令人心跳加速,當她以艾瑪的面目現身后,他們本已超負荷的心臟更是雪上加霜,蒂姆就是被嚇死的,而那個船醫,也被嚇得不能動彈,被愛倫刺了幾刀后丟進了大西洋。最后一個是賴特,這安迪都看到了。愛倫講完了,但安迪還有些不明白,他問:“從里面鎖上的門又是怎么回事呢?”
“哦,親愛的,真不知你那些偵探小說是怎么寫出來的,那門很薄,在外面只要用一塊大磁石就可以做到了。”愛倫嘴角動了動,但已經沒有力氣再微笑,她美麗的大眼睛久久地停留在安迪臉上,幽幽嘆了口氣說,“如果我們不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識,以這樣的結局告別該多好啊!我真后悔采取這樣的方式復仇……”說完滿含幽怨地合上了眼簾。
回到美國后,安迪將愛倫姐妹的故事寫成小說,揭開了“女皇號”兇案的神秘面紗。雖然小說獲得了巨大成功,但這個故事的結局,卻讓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C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