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學畢業以后,一起來到了廣州生活,大學四年從戀愛到結婚,老公濤一直踏實沉默,業務上也刻苦鉆研。結婚四年后,濤果然不負眾望,像一匹黑馬從眾多年輕人中脫穎而出,剛到而立之年的他已然是最年輕的處級干部,單位給他這個主管技術的副廠長配了一輛本田,還分了一套三居室的新房。
濤和我對今后的生活規劃也漸漸明晰起來,趁我現在工作不忙,準備要個小寶寶,他再安心做幾年事業,為我們的物質生活打下堅實的基礎。我很聽話地做起了要孩子的準備。而他,沉默寡言的背后工作更加勤奮。

一天中午,我在辦公室看報紙,電話響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告訴我:“你是吳濤的妻子吧,我想告訴你一點事情。”我問他是誰。對方說:“你不認識我,但是你丈夫和我老婆關系不錯,你肯定不知道吧!”我問他什么意思。他呵呵一笑說:“天下有我這樣的笨男人,就有你這樣可憐的女人,問問你丈夫吧!”
電話掛斷了。忽然間有種預感,暴風雨要來侵襲我的婚姻了。一段時間我不斷說服自己,也在平衡自己,但我始終無法相信這種看似小說中的情節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那個男人又給我單位來電話,我接過來一聽是他的聲音就把話筒放到一邊。開始,那男人喋喋不休準備一五一十地痛訴家史,見我不理會,他的惡毒語言傾盆而下,什么難聽說什么。他見我仍舊不搭茬,丟下一句惡狠狠的話:“好的,你不理我,那就給錢!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我淡然一笑:“天下還有你這樣沒廉恥的男人,難道要拿出軌的老婆換錢嗎?”那人被我說得啞口無言,但聲稱要找我丈夫要錢。
幸好辦公室只有我一個人,我狠狠掐著自己的胳膊要自己冷靜下來,從濤的性格分析起,得到一個結論:這個老實的笨蛋男人惹上了一段孽緣,自己還渾然不知,說不定還沉浸在你情我愛之中,覺得對方花兒一樣美好呢。想來想去,以我對他十年的了解,他此刻一定是鬼迷心竅,在感情上他是個單純的人,假如他真的決心離開這個家,早就和我離婚了。而我哪怕是作為一個多年的朋友,不會眼睜睜看這個感情的呆子被人勒索和要挾的。
濤在外面惹出了事情,依舊天天晚歸。我獨自在家守著電視,心思卻完全不在電視節目上,想象著書呆子老公被那個女人迷惑住的傻樣子,想象著那個女人的丈夫惡毒的黑手一點點伸下來的樣子,決定要濤自己嘗一下苦頭,不然他永遠不知道自己不該招惹這樣的事情。
濤回家來就關上手機,家里電話一響他趕緊去接,從他盡量保持平靜的臉色上,我知道那個來電話的人是誰,說了什么。趁他接電話,我給他端上了茶水,他的手抖了抖,差點把水灑身上。
早上上班途中他一開手機,就有電話不斷地打進來,他不接,繼續開車。可是,紅燈亮起,他卻踩了油門,直接沖進十字路口,又一個緊急剎車,我們停在那里,忽然之間,我覺得周圍空曠寂靜,兩個人之間似乎有著無窮的距離。
看來那個女人的丈夫還真采取了行動,他見勒索不成就采取暴力行為逼濤就范。濤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此刻要是我和他鬧起來,他說不好會崩潰,我決定還是讓他自己去承擔外遇的苦惱吧,要給他深刻的教訓。
一個星期之后的晚上,睡覺的時候濤想摟我,我假裝睡著躲開了,背轉身的那刻,我好委屈:他多久沒有碰過我了?現在知道玩火自焚,才來到我身邊,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吧?盡管如此冷淡他,一連很多天,他都沒有夜晚出去,以往不絕于耳的手機短信也消失了。我這才知道:自己是個要求完美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面對這個書呆子似的丈夫,暫時還得忍耐一下,為了贏得所謂的“勝利”,我還不能操之過急。
我30歲生日那天也是我們結婚5年紀念日,不善表達的濤送了我一條鉑金項鏈,還給我發了一條滿懷歉意和感激的短信。我的心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成就感,也沒有預料中的幸福和激動。只有自己知道:我是個普通女人,我也吃醋我也憤怒,我也想砸了他的車,但我都沒做,就把這次婚姻的危機當成轉機好了。
下班回家,走進熟悉的樓道,聞到一股香味,誰家在做糖醋排骨吧?我拿出鑰匙打開家門,屋子整潔清爽,廚房里有個戴眼鏡的瘦高個在忙碌著,他笨手笨腳地正將一塊塊排骨往盤子里揀,我疾步沖過去說:“臟!”他傻呵呵地將那塊掉地的排骨放進了嘴里。
吃飯的時候他向我講出了一切,那個女人是他的一個客戶,她一步步引他入局,他說,她不如我。但是濤卻深深地陷入這種困斗。他說完一切沉默得像個孩子,我們之間的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從前。死一般的沉默映襯著彼此的心情。
我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傷心,濤說,我知道我很沒用,我對不起你。他的聲音帶著哭泣的味道。我努力不讓自己去面對這件事情,想來殘酷的現實都是無法讓我對愛情、對婚姻有正確的思考。但我知道濤是愛我的。
老公,我餓了,你煮碗面給我吃好嗎?濤聽我說完,一下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許久他才起身去廚房給我做面。
那一刻我告訴我自己,我是一個勝利者,看著濤的身影,我流下了眼淚。
(責編: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