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約翰奈斯比特在他的《大趨勢》一書中預測信息社會將取代工業社會,隨后聲名鵲起。人們耳熟能詳的“高科技”、“大趨勢”等詞匯,就出自他的創造。今年4月,他攜新書《定見》(Mindset!)來到中國,并接受了《財經》專訪。
奈斯比特在新書中總結了“盡情想象”、“愿景不要太超前于時代”等11條“定見”。在他看來,所謂“定見”,是一種可以推進創造性思維的心態。他認為,他之所以能在四分之一世紀前就預言信息社會的到來,正是由于這些定見對思考所起的幫助。
奈斯比特談到,之前寫作時,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運用一些定見來思考未來和預測今后的大趨勢。因此,《定見》與之前的作品很不一樣。他希望通過這本書與讀者分享思考問題的方式,而不是僅僅局限在對世界的描述上。“這些定見對我很重要,當然我希望對其他人也有所幫助。”
奈斯比特對未來世界的展望令人專注。他在新書中提到,美國的經濟模式更富有活力;歐盟由于缺乏改革動力,將走向衰落。對此,他的解釋是,整個世界正在朝著自由市場和分散化的方向發展,尤其是中國。歐盟卻在制訂更多的規則而不是減少規則,走的是集中化的道路,歐元就是明證。這同世界上的其他國家背道而馳。
奈斯比特認為,“想成為一個企業家的愿望,要么在亞洲、要么在美國才能實現。”在他看來,企業家是經濟復蘇和增長的基礎,政府卻做不到。政府應該創造一個培育企業家的環境,讓人們做他們想做的事情。
《定見》沒有專辟章節討論日本,但奈斯比特從前的著作表明,他并不看好日本的前景。盡管日本的改革似乎已有所成效,他仍然堅持原來的看法。他認為,當人們還在熱衷于討論日本將會取代美國時,他已經在1992年《全球化悖論》一書的開篇談到,日本經濟正在處于長期下滑的趨勢當中。“現在看來,這個下滑的趨勢還在持續。”
之所以有這樣的判斷,奈斯比特的理由是,“日本不能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他認為,日本應該放手,讓經濟自行運轉,但他們無論是從政治上還是從文化上,都難以承受由此必然帶來的公司倒閉和失業問題。他又預測,中國即將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第二大出口國,兩年后將超越德國,成為世界第一大出口國。但與此相對照,人們根本不再談論日本這個曾經的“出口機器”。
奈斯比特對目前通行的國內生產總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s,GDP)數據體系提出了自己的批評。他認為,應該以“經濟行業生產總值”(Gross Domain Products)這樣一種新的GDP為標準來衡量世界經濟。
“現在再也沒有什么德國經濟或美國經濟了。”奈斯比特分析道,雖然貿易赤字大,但美國進口產品的40%都是由美國公司在其他國家制造之后又返銷美國的,這些美國公司制造的產品卻被算作美國的進口。
他建議,可以因為一些原因保留舊的GDP,但應該更關注“經濟行業”,因為“在今天這個無邊界的世界,以國家為思考問題的基準是不正確的”。
他認為,按照經濟行業標準,中國在世界上的排名不會太高;盡管媒體和政府都在大肆宣傳中國將在不遠的將來取代美國,但這是不大可能的。“雖然中國經濟大幅增長,但一個不能忽視的現實是,中國經濟總量僅僅2萬億美元。”
《定見》一書中提到,1998年,奈斯比特在與前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的談話中,認為當時中國最大的問題是如何使大型企業保持效率的同時又不導致太多失業。而今,奈斯比特回顧道:“當時我對他說,‘要使國有企業轉變成私營企業,而又不致造成大量的失業,就得保持一個恰當的速度。’”當時中國的私營經濟部門還非常小,現在卻已經發展到占國家經濟的三分之二。對此,奈斯比特表達了自己的驚訝之情。
那么,當前中國面臨的最大問題又是什么呢?奈斯比特認為,最大問題是“如何確保向新經濟(new economy)的轉變,并且讓最大多數的人們參與其中,而不被拋在后面”。此外,中國的中產階級在不斷崛起,“他們越是壯大,就越難以被馴服。”
最后,當談及個人生涯的感受,奈斯比特說:
“我有時是個老師——我在學校有教職,有時是個學生。我不喜歡人們稱我為未來學家,這令我感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