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玫是報社記者又喜歡寫小說,平時好奇心很強,所以,對生活中發生的有些離奇的事情,她一定要把發生的過程及前因后果弄個明白。如有一次,她聽說,離本市約四十多公里的衛星城K城,有一位新郎在豪華賓館的婚禮上,迎來的新娘是一位從不認識的金發碧眼外國姑娘,自己心愛的新娘卻不知去向。于是星期天,她犧牲休息時間,乘長途公交車來到K城,幾經周折終于弄清了情況。原來是那天幾家結婚車隊在街上因交通堵塞混在一起,一對按中國習俗結婚的外國青年,其迎親轎車跟錯了車隊,進錯了豪華賓館所致。
無獨有偶,這天上午,她正好采訪結束,在返回報社的路上,發現一位新郎攙著一位穿雪白色長裙的新娘,剛從披紅掛花的轎車里走出,正向金環球賓館大門走去。新娘向看熱鬧的人們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突然,新娘掙脫新郎,撩起裙衣跑到停在路邊騎在一輛摩托車上的農民打扮的青年急切地說:“山宏哥,快帶我走,快!快!”摩托車吐出一股黑煙飛駛而去。所有在場的人們無不驚愕萬分……
按理說,蘊玫肯定會迫不及待地采訪此事的,她認為,事情還未結束,新郎肯定會有發泄怒氣的行為,好戲還在后頭。所以四五天后,她才去找到新郎采訪。新郎名叫秦福,是金環球賓館總經理、企業界的大腕,他告訴她,他并沒有去找過新娘。這使蘊玫感到有點出乎意料,在得到蘊玫不在報上公布此事的許諾下,秦福愿意把這件有點離奇的事的過程及前因后果談出來:
半年前。暮色蒼茫中,秦福開一輛“桑塔納”正從城鄉結合部的望月橋上緩緩通過時,發現一位姑娘手扶橋欄在哭泣。他知道,據媒體報道,個別想不開的人在此投河尋短見的事件時有發生。于是,他停車下來走向姑娘:“姑娘,請問長春路在哪?”姑娘沒有吱聲,手往東指了指。他看了看她,頓時產生“春天里好一樹紅杏花”的感覺:“姑娘,看樣子您很傷心,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您別管。”“不,您說說情況,說不定我能幫您一把呢。”“不可能。”“不見得,您說說看。”姑娘嘴一撇以一種不信任的口吻說:“您能給我找個不受歧視、不受侮辱的好工作嗎?”“哈哈,我當什么大事呢,原來是這個微不足道的事,易如反掌。您上車吧。”姑娘哪肯上車,仍是以不信任的口吻說:“我明白了。您走您的路吧。”秦福也立刻明白這個方式太簡單了。于是他遞給她一張名片:“如果信任我的話,有啥困難給我聯系……”三天后,姑娘來找秦福了。姑娘名叫山杏,家在郊區杏子村,因為與家庭發生矛盾,一氣之下來城里找她姨幫助找工作。幾經周折,她到一家夜總會當服務小姐,因拒絕有損人格的服務被老板辭退。秦福知道此情后,把她安排到餐廳當服務員。不久山杏從感情上就把秦福當成恩人。大概半年后,秦福有個特殊事求山杏幫忙,秦福與年輕妻子感情破裂,離婚后,妻子怒氣未消,決定與新歡就在秦福的金環球賓館舉行婚禮,給秦福點顏色看看。秦福也不示弱,他答應給山杏三千塊錢,讓山杏與他假結婚,在前妻結婚的同一天也在秦福的金環球賓館與其舉行假婚禮,對前妻還以顏色。山杏猶豫很久終于答應了他。當天,婚車把她從姨家接往秦福的金環球賓館,后來就發生了“臨陣脫逃”的事件。
一個星期后蘊玫找到山杏她姨又來到郊區杏子村,才知道山杏在跟表哥山宏學農藝,正在花卉果園里修剪樹木。蘊玫見到山杏,說是來采訪她修剪花卉果木事跡的。于是山杏就滔滔不絕地打開了話匣子。她說她跟在農學院上過學的表哥山宏學花卉果木修剪的,她表哥表嫂正在不遠處修剪花卉果木。那剪去果樹病枝的樂趣,真能使人領悟到人生、人性的奧秘。倆人談得相當投機、默契。蘊玫就趁勢問起她婚禮逃脫之事,山杏一直“格格格”地笑:“開始是有些荒唐,一直覺得別扭,快進賓館時,我發現表哥騎一輛摩托車上停在路邊,我想起表哥說過的一句話:‘無論如何,人不能陷在別人的計謀中形成畸形的虛偽的生存方式’,我的血一熱,就逃了……”蘊玫真有點感慨萬千的味道:“現在有沒有意中人?戀愛了嗎?”“還沒有。等以后有了比較穩定的工作再說。”“要是與你假結婚的秦福真的愛上您呢?”山杏又“格格格”地笑了起來:“他不恨死我就好了。他要是真的愛上我,就先來這,和我一起修剪果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