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學(xué)的時候,和珅這個英俊少年就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他叫英廉,時任刑部尚書兼直隸總督。
好一對比翼鳥
此前,也許是老天爺太嫉恨英廉非凡的才能了,英廉的兒子和兒媳婦的壽命都很短,他們生了一個女兒之后不久就死掉了。英廉一家人口凋零,只剩下他和一個孫女兒,他總想著把孫女兒嫁給一個好人家。
英廉經(jīng)常在北京城里轉(zhuǎn)悠,經(jīng)常去紫禁城里找乾隆皇帝匯報情況,也就經(jīng)常能夠在路過西華門時看到咸安宮官學(xué)里面的學(xué)生。他在想:我這個唯一的孫女兒將來嫁給誰好呢?找孫女婿首要的條件應(yīng)該是一個相貌英俊瀟灑的美男子,更為重要的是,這個相貌英俊瀟灑的美男子一定比我還要有學(xué)問、比我還要有本事。因此,英廉經(jīng)常有目的地到咸安宮官學(xué)里面去轉(zhuǎn)悠。
他發(fā)現(xiàn)和珅是一個好苗子。
英廉看中的就是和珅的老成、持重,看重的就是和珅的聰明、機(jī)智,看重的就是和珅工作能力強,還有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氣度。
和珅身上這些優(yōu)秀的品質(zhì)英廉是經(jīng)過了認(rèn)真了解的。老于官場的英廉非常清楚,和珅在這里學(xué)到的不光是豐富的知識,還有高強的能力,他將來一定能成就大事業(yè)。
當(dāng)然,英廉肯定還看中了和珅的英俊瀟灑了———畢竟和珅曾號稱“滿洲第一俊男”呀。
這樣,等到和珅滿十八歲時,英廉預(yù)備了豐厚的嫁資,親自主持操辦了和珅與孫女兒的婚事。
婚后,和珅夫妻倆感情很好。
這個時候,和珅的真實心態(tài)就是:我一定要在她面前證明我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
這次婚禮是和珅人生的重大轉(zhuǎn)折點———結(jié)婚之前,和珅是個無名的書生;結(jié)婚之后,和珅是個上流社會的新寵———一個中國版的于連#8226;索黑爾登上了歷史的舞臺。
正史中沒有留下多少關(guān)于和珅妻子馮氏的記載,我們只能從一些野史中了解一些和珅與他的妻子馮氏的關(guān)系。
從這些史料中,可以看出和珅很珍惜與馮氏的感情。
在這些感情的描寫中,最為感人的應(yīng)該說是嘉慶三年(1798年)馮氏病故前后的一段了。
自從和珅的小兒子夭折后,馮氏便一病不起,和珅憂急萬分。
和珅便在當(dāng)年七夕這天安排了一個盛大的祈禱活動。在他的指揮下,豪華的和珅府中搭起了彩棚,青案供著“牛郎”、“織女”兩個天上星君的牌位。和珅和病中的馮氏一起誠心祈禱。
但是,祈禱并未奏效,馮氏依然咳嗽不止,痰中還常伴有血絲。
和珅仍然不死心。在舊歷七月十五傳統(tǒng)的鬼節(jié)這一天,和珅又用出他慣用的招法,開始賄賂鬼神。
馮氏居然熬過了鬼節(jié)。
但她最終未能熬過中秋節(jié),當(dāng)天夜里,馮氏病故。
和珅悲痛欲絕,做《悼亡詩》六首。這里選取其中的三首。
其一
修短各有期,生死同別離。
揚此一坯土,泉址會相隨。
今日我笑伊,他年誰送我。
凄涼壽椿樓,證得涅盤果。
其二
夫妻輔車倚,唇亡則齒寒。
春來一齒落,便知非吉端。
哀哉亡子逝,可憐形影單。
記得去春時,攜手憑栓桿。
其三
玉蕊花正好,海棠秀可餐。
今春花依舊,寂寞無人看。
折取三兩枝,供作靈前觀。
如何風(fēng)雨妒,也紫同摧殘。
和珅的這幾首詩寫得質(zhì)樸無華,直指人心,將他悲痛的心情描畫得淋漓盡致。
和珅安葬完馮氏后,下令將馮氏生前所居壽椿樓中的一切都按原樣擺設(shè),永遠(yuǎn)不讓人居住。和珅時常前去憑吊、懷念。
和珅幼年父母早亡,在家里,他缺乏關(guān)愛;在外面,他嘗盡了人間的一切酸甜苦辣。是馮氏的到來,才使他感覺到了家庭的溫暖;是馮氏的到來,才使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責(zé)任;是馮氏使他充分享受到了天倫之樂的幸福。
和珅在官場中過著爾虞我詐的生活,但是所有的這些爾虞我詐并不是和珅主動想要的東西。在外面,偽裝自己是迫不得已的;在家里,就應(yīng)該還我本來面目。
只有在馮氏面前,和珅才能夠坦坦蕩蕩。
女為悅己者殉
和珅是當(dāng)時有名的美男子,風(fēng)度翩翩,精明能干。英國使者馬戛爾尼在《乾隆英使覲見記》中記述和珅“容貌端重,長于語言,談吐雋快純熟”,又說和珅“為人狡黠,善于逢迎”。這種人服侍皇上,皇上滿意;服侍女人,女人也會喜歡的。當(dāng)時和珅少年得志,雖年方而立即已經(jīng)飛黃騰達(dá)了,所以,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說,和珅絕對很受女人的歡迎。和珅在馮氏的支持下,先后納了好幾個小妾。
和珅對自己的小妾百般寵愛,為其一笑甚至不惜日拋千金。
為了討小妾的喜歡,和珅動用皇室土地建了一座小樓,名曰“迷樓”。“迷樓”裝修得金碧輝煌,極盡奢華之能事。后來,和珅就整日與小妾在此樓鬼混。
再后來和珅地位扶搖直上,他就更注重生活的享受了。清人陳悼在《歸云室見聞雜記》中記載:和珅“后方姬妾無數(shù)”。
雖然如此,和珅仍不滿足,甚至打起了乾隆后宮佳麗的主意。在乾隆南巡時沿途各地進(jìn)貢不少美女佳人,和珅看中了其中一個從江寧府進(jìn)貢的女子,綽號黑玫瑰,卻已被乾隆占了先。不過和珅還是有辦法。由于乾隆年事已高,每年春季都會遣散一批宮女,和珅略施小計,吩咐總管太監(jiān)借機(jī)把黑玫瑰也遣散出宮。這樣,黑玫瑰順理成章地從皇宮轉(zhuǎn)移到和珅的淑春園別墅,兩人共赴巫山云雨。
和珅也曾為他的風(fēng)流付出了代價。在后來嘉慶皇帝懲討和珅的上諭中有一條:“將出宮女子娶為次妻,罔顧廉恥,其大罪四。”據(jù)推測,這個出宮女子就是黑玫瑰。
和珅討好小妾很有一套,很有生活情趣。和珅為了討小妾的歡心,也不惜使出渾身解數(shù)。他的一個愛妾愛吃荔枝,生性原本吝嗇的和珅為了討好她,不惜叫下屬用快馬把荔枝從廣東運到京城來,重續(xù)唐明皇討好楊貴妃之“佳話”。
這幾個小妾在和珅的蓄意討好之下對他更加依賴了,因此在和珅被嘉慶賜死之后,好幾個小妾都為他自殺殉身了。
嘉慶五年(1801年)正月十八日,在和珅吊死的當(dāng)天,其小妾豆蔻得知消息,賦詩挽之:
掩面登車涕淚淆,便知殘葉下秋山。
籠中鸚鵡歸秦塞,馬上琵琶出漢關(guān)。
自古桃花憐命薄,者番萍梗恨緣艱。
傷心一派蘆溝水,直向東流竟不還。
豆蔻隨后縱身躍樓身亡。
小妾卿憐也于正月二十日午刻自縊身亡。死前她作詩十首,我們這里選取其中的三段:
其一
香稻入唇驚吐早,海珍到鼎厭嘗時。
蛾眉屈指年多少,到處滄桑知不知。
其二
緩歌慢舞畫難圖,月下樓臺冷繡襦。
終夜相公看不足,朝天懶去倩人扶。
其三
欽封冠蓋列星辰,幽時傳聞近貴臣。
今日門前何寂寂,方知人語世難真。
豆蔻和卿憐的陪葬行動說明和珅對他的這些女人是用了一定的感情投資的。從這些遺命詩中可以看出,和珅的小妾們個個都很有才學(xué),只可惜紅顏薄命。
(選自《紀(jì)連海新解乾隆朝三大名臣》/紀(jì)連海 著/光明日報出版社/2006年9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