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武陵人的回歸是感情的回歸,是生命的回歸,是靈魂的回歸,更是哲學的回歸,生活需要這種回歸。
【關鍵詞】生命;靈魂;哲學;回歸
在這千百年中,一個沉重的疑問懸在每一個對桃花源圖騰崇拜的人的心之上:武陵人既然進入到桃花源,并在里面享受到和諧無比的幸福,他又為什么要離開這個理想的天國?
在此,我們對武陵人的離開作一番哲學性的尋根探源的思考。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一個漁夫的生活境況可想而知,對幸福生活的向往追求自然成了武陵人無可惜責的生活目標。當他“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源”之時,理想天國的幸福之路由此鋪設開來,渲染成“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庭院,由此而產生了過渡到心中桃花源的遐想。當他“林盡水源”時,“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極狹,才通人”。洞穴所指向的是幾千年中華民族的精神沉淀,是中華民族構建的生命與自然的平衡。武陵人發現的洞口表明,現實與理想之間并沒有阻隔,而是相通的,人類找到這相通的洞口,理想的天國就在陡然間豁然開朗了。于是一個如仙境般的桃花源便在我們眼前展現開來:
土地開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髫并怡然自樂……
武陵人為何甘愿放棄這種幸福,毅然離開桃花源?武陵人的放棄和離開,是一種回歸,是情感個性的回歸,是精神靈魂的回歸,是哲學大徹大悟的回歸。
呆在繭里的確很舒服,但也很束縛,它失去了追逐夢想的自由權利,失去了能夠享受藍天的權利,所以蛹需要破繭而出。張曉風的《武陵人》,描寫了武陵人享盡了桃花源的幸福,對比了武陵生活的痛苦之后,奇怪地返回,原因是:
武陵不是天國,但在武陵的痛苦中,我會想起天國,而在這里,我只會遺忘。忘記了身家,忘記了天國,這里的幸福取消了我思索的權利。
武陵人所希望的是與他的現實生活雜合在一起,在現實的不如意或者說痛苦之中感悟最為真切實在的情感價值。這樣看來,天國的幸福傷害了他的欲念——人最根本也最高尚的欲念。他只有躲避或遠離被幸福傷害的痛苦,才能尋求心靈的慰藉和內心的真實寧靜。武陵人的回歸就是犧牲歡娛避免痛苦而讓心靈獲得收益。用叔本華的話來說,我們的生活計劃越少受到因追逐所謂肯定的幸福的幻想所帶來打擾,我們的收益就越多。這也就是大儒哲學家認為的逸樂隱藏著陷阱,它使人們成為痛苦的俘虜。這也如徐志摩在《羅曼·羅蘭》中所說,人在痛苦中學習、修養、覺悟,在痛苦中發現自己內在的寶藏。所以說,武陵人的回歸,是人類思想情感,靈魂個性的回歸。
武陵人的回歸也是哲學的回歸。
18世紀德國著名的浪漫主義詩人諾瓦利斯說:“哲學原就是懷著一種鄉愁的沖動到處去尋找家園。”從這個角度看,武陵人的這種回家的舉動可歸結為綿綿不絕的鄉愁和尋找自己家園的沖動。當然,這個家園是精神的家園、是哲學的家園,如詩人白居易曰:“心泰身寧是歸處,故鄉可獨在長安”,“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只要有鄉愁的沖動,哲學便產生了。這不是說武陵人就是一個哲學家,而是說他履行了這種沖動,實踐了這種沖動,完成了哲學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