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說移就的特點和妙處

【摘要】移就是臨時改變了詞語間的搭配關系，是詞語的一種錯位搭配，是一種變異使用，看起來似乎不合邏輯，卻能產生特殊的表達效果。本文主要探討移就的特點和在使用時會產生的表達效果。

【關鍵詞】移就；特點；妙處

移就，作為修辭方法的一種，雖然經常在文中出現，但并不為人們所熟悉。《辭海》注曰：“甲乙兩項關聯，就把原屬于甲事物的修飾語移屬于乙事物，叫移就。”關于移就，陳望道先生在《修辭學發凡》中給它下的定義是：“遇有兩個印象連在一起時，作者就把原屬甲印象的性狀移屬于乙印象的，名叫移就。我們常見的，大概是把人類的性狀移屬于非人的或無知的事物。”實際上就是說，把只能用來對甲從性狀方面進行修飾的詞語故意用來對乙從性狀方面加以修飾，通常是把形容人的修飾語移用于物，這種修辭就叫移就，又稱詞語的移用。例如：

①啊！那是多么的寧靜而幸福的夜啊！

②然而悲慘的皺紋，卻也從他的眉頭和嘴角出現了。

③他留著濃黑的胡須，目光明亮，滿頭是倔強得一簇簇直豎起來的頭發，仿佛處處在告白他對現實社會的不調和。（唐弢《瑣憶》）

④她穿得像一個窮苦的女人，胳膊上挎著籃子，到水果店里，雜貨店里，內鋪里，爭價錢，受嘲罵，一個銅子一個銅子地節省她那艱難的錢。（莫泊桑《項鏈》）

⑤我將深味這非人間的濃黑的悲涼。（魯迅《記念劉和珍君》）

例①把適用于人的“幸福”移屬于“夜”；例②把適用于人的“悲慘”移屬于“皺紋”；例③“倔強”常用來形容人的性格，卻用來修飾“頭發”，把肖像和性格聯系起來，表現出了魯迅先生倔強的個性和不屈服的斗爭精神；例④“艱難”本來是用來形容人生，在句中卻用來修辭“錢”，寫出了瑪蒂爾德十年寒酸而拮據的生活境況；例⑤“濃黑的悲涼”用顏色“濃黑”來修辭沒有顏色的悲涼，確切地刻畫出了舊社會極度黑暗的社會現實。

從以上例子我們可以看出移就這種修辭方法有以下特點：一是在表達的重點上看，移就的詞語著重點在描繪事物的性狀特點；二是從語言的搭配上看，移就所關涉的兩項一般構成限定關系，即“定語——中心詞”結構；三是在構成上常用表示人的思想感情的詞語來修飾其他事物。

移就這種修辭方法是在特殊的語言環境中產生的，從語言本身的搭配上看，既不規范，又不合情理。然而在具體的語言環境中，移就則是詞語的創造性運用。它能準確地反映人的感覺的某種特定的情狀，把不可言說的事物用詞語本身之間存在的某種細微的聯系，巧妙地造出一種奇特的語言現象。恰當地運用“移就”修辭手法，會產生很多奇特的妙處。

一、移就使語言表達更加簡潔生動。

如朱自清《威尼斯》：“建筑也是新式，簡截不啰嗦，痛快之至。”“簡截”本來是用來形容或評論說話、寫文章直截了當，爽快直率的，用在這里來形容建筑物造型的簡潔，外部裝飾少的特點。又如茅盾《子夜》：“吳蓀甫突然冷笑著高聲大喊，一種鐵青色的苦悶和失望，在他醬紫色的臉皮上泛出來。”此句在表達上用本屬于寫人肖像的“鐵青色”來修飾人物的心理“苦悶和失望”，用最簡潔的筆法，將兩者聯系起來，使文句生動而深刻。

二、移就使語句更有表現力，產生一種特殊的力量。

如朱自清《威尼斯》：“這方場中的建筑節奏其實是和諧不過的。”“節奏”的意思是音樂或詩歌中交替出現的有規律的強弱、長短的現象，本來是音樂術語，卻用來形容建筑物色彩的淡淡明暗和位置的高低錯落的情況。簡短一詞，就把建筑物的和諧之美表現了出來。又如李瑛的長詩《我的中國》：“歷史/倚著憤怒的廢墟/站在地獄的門口/以熱血/一次次淘洗我們/黎明前的祖國”，其中“憤怒的廢墟”就用了移就手法，連“廢墟”也在憤怒，這樣在表達上就增強了強烈的震撼人心的力量。同樣，在這首詩中，寫十年的動亂用了“憂傷的云”、“窒息的河流”等具有憂患意識的詞句，表現了詩人對十年浩劫的深刻反思。

三、移就使人們對事物的情感態度更加鮮明。

姜夔《揚州慢》中“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這句就用了“移就”手法。月本無聲，如此錯位的說法，反覺應該有聲了。詞人目睹了揚州今日凄涼，又想到昔日的繁華，凄涼與傷感，油然而生。又如魯迅的《祝福》：“在陰沉的雪天里，在無聊的書房里，這不安愈加強烈了。”寫書房卻用寫心情的詞“無聊”來修飾，就把“我”當時在四叔家書房里窒息的極為無聊的情緒描寫得十分突出，同時也表達了“我”的厭惡之情。還有在實際的語言運用中經常出現“甜蜜的事業”、“憤怒的槍口”、“仇恨的子彈”等短語，就帶有很強的感情色彩。

四、移就能讓人展開想象，能給人以美的享受。

詞語本身無好壞之分，用得合適就是好。移就這種方法往往能讓人展開想象，給人以無窮的美。如朱自清《威尼斯》：“顫著釅釅的歌喉。”“釅釅”一詞本來是用來形容茶水味道醇濃的，句中卻用來形容歌聲的醇厚。讀者讀到這里，往往能展開想象，從中獲得美的享受。又如周而復《上海的早晨》：“她們被幽閉在宮闈里，戴個花冠，穿著美麗的服裝，可是陪伴著她們的只是七弦琴和寂寞的梧桐樹。”“寂寞”本是寫人的心情的詞語，卻用來修辭梧桐樹。這樣使句子在形式上別開生面，創造出一種凄涼的境界，最能啟發讀者去想象、去創造。詩歌中還有“滾燙的話語”、“淺淺的蟲鳴”、“沉默的綠意”、“凄風苦雨”、“愁云慘霧”等短語，這些看似矛盾的組合，卻能傳達豐富的情感，給讀者以無窮的美學享受。

移就這種修辭方法的出現，是語言運用上的一種錯位的搭配，是一種特殊的表達，會產生一種特殊的審美意境。但是，運用這種辭格一定要注意不同事物之間的聯系，不可濫用，否則會造成真正的搭配不當，破壞了句子本身的應有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