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雪來時,終于跟寧提了分手的事。我們之間不是不愛,而是愛得太累太疲倦了。寧沒說話,只是幫我把大衣的領子豎起來,認認真真地系上圍脖,轉身拎起我的行李箱,送我出門。
雪花漫不經心地飄著,刺骨的寒風一下子把我打透。從前,我總是被寧裹在大衣里,他像樹一樣替我遮風擋雨。可從今以后,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我的眼有些干澀。
寧幫我找到座位,把包安頓好,急急地對我說胃藥在包的隔層里,我愛吃的米果放在包的最上面,說完,他甚至沒看我一眼,貓著腰下了車,我趴在車窗邊,看到他的頭發被風撕扯得很亂。他把大衣往身上裹了裹,公車站上人來人往,他就那樣孤孤單單地站在站牌下,腰有些彎,看不清表情。我突然想起我們情濃時說的話:我們要攜手走到天堂門口,然后說,剩下的路,我們還會一起走。車緩緩啟動,他像一片被秋天扔在雪地里的葉子,我的淚就那樣猝不及防地落下來。我使勁敲窗,喊停車。眾目睽睽之下,我倉皇下車。
撲進他的懷里,我知道了自己的決心。
每段感情的開始與結束總是一樣的,他開口說愛,我點頭應允,干柴烈火,然后算計著誰付出的多,得到的少,看誰的灰燼成就誰的光亮??晌覀儾恢寒斘覀儛凵蟿e人時,我們就輸了。就算一路奔向前路不知的火柴天堂,最終火柴滅了,沒摸到天堂的門口,重歸黑暗,那又如何?
幸好,在松手的一瞬間,我推開了那扇通往愛情天堂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