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耀文,1948年生,我國著名的相聲作家、表演藝術(shù)家、一級演員,任中國曲藝家協(xié)會副主席、中國鐵路文工團副總團長。
自幼受父親侯寶林大師的熏陶,深得相聲藝術(shù)的真諦。1960年登臺,至今已有四十多年的藝齡。曾獲得“中國十大笑星”的稱號,于93年獲美國華美藝術(shù)學(xué)會頒發(fā)的“國際藝術(shù)成就證書”。
他的表演幽默、生動,刻畫人物入木三分,在藝術(shù)表演上有頗高的造詣。他的門生遍及全國,他精湛的相聲作品在海內(nèi)外兼不同凡響。

代表作:《糖醋活魚》、《財迷丈人》、《戲曲漫談》、《見義勇為》、《京九演義》、《侯氏發(fā)聲法》等。
2007年6月23日侯耀文突發(fā)心臟病去世。
統(tǒng)觀侯寶林老先生的幾個子女和孫輩,四個兒女中只有侯耀文以說相聲為業(yè),比侯耀文年長兩歲的侯耀華并不以相聲為專攻,而是一個影視劇演員。孫輩中,有的也只是涉足過這個領(lǐng)域。所以自此,相聲的舞臺上將常有侯家弟子,而難見侯家子孫了。
侯耀文的名字似乎今生注定是要與侯寶林和相聲這兩個詞聯(lián)系在一起的,出身相聲世家的他在父親的光環(huán)和“陰影”中長大,執(zhí)著地和相聲藝術(shù)不離不棄。
侯耀文在家中排行老三,俗話說得好:“皇上愛大,百姓愛小。”他于是成了家中無暇顧及的中間分子。睡覺時沒人陪,平時沒人管,就連衣服也總是撿哥哥們剩下來的穿。
可正是這樣的“夾縫”,使侯耀文從小就知道自力更生的道理。他會自己做玩具,自己跟自己玩。
可是身為侯寶林的兒子,侯耀文的相聲之路卻并不順利。因為父親的禁令,深愛相聲的他只能在最初的日子里偷師學(xué)藝。聽客人和父親聊天成了他學(xué)習(xí)相聲的主要途徑,登臺演出是他背著父親“偷偷摸摸”的壯舉,就連后來的退學(xué)考鐵路文工團也是他先斬后奏的。在自己從藝的道路上,侯耀文可以說是跟父親斗了不少心眼兒,但卻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孝子。
如今他的離開是相聲界領(lǐng)軍人物的離開,但是想想侯先生帶給我們的歡樂,看看侯先生的燦爛笑容,將繼續(xù)在天堂綻放……
我哭我?guī)?/p>
2007年6月23日,我與于謙赴安徽參加[劇風(fēng)行動]的直播。下午走臺后,剛回到房間,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門啟處,于謙王海沖了進來。二人臉色蒼白,語無倫次:“侯先生不行了。”我大驚,忙給北京打電話,師弟郭曉小一接通就放聲大哭:“哥,師父沒了……”扔了電話,淚如傾盆。6月21日,我與師父剛在天津分手,不到36小時,天就塌了。窗外,暗近黃昏,室內(nèi),燈影迷離,遙望京都悲聲大放。哀莫大于心死。
時間到了19點,離直播越來越近,工作人員催了很多次。我無奈的起身,做藝人首先要有藝德,無論如何,工作是要完成的。給德云社打了個電話,安排好吊喪之事后,便趕奔直播現(xiàn)場。大廳外,數(shù)名工作人員過來安慰我,我只覺頭重腳輕。坐在沙發(fā)上,心亂如麻。孫紅雷走來坐在身旁,低聲勸慰,我含淚致謝。
走進現(xiàn)場,嘈雜一片。燈光音響煙霧舞群,各部門都在做直播前的最后準備。我向前走去,周群一把拉住我,我點點頭,輕聲說:“沒事。”阿進董智成小潘潘三人圍上來,關(guān)切的注視我,我嘆了口氣:“開始吧。”
直播開始,現(xiàn)場沸騰了。導(dǎo)演大聲喊著:有請主持人郭德綱!我大步走出,迎著歡呼,迎著掌聲,燈光璀璨,音樂震天。一排冷煙花竄出,光華耀眼,從臺上望去,臺下的于謙一臉悲哀。我又何嘗不是?那一刻,煙花起處,我心凄然。
24日一早,搭頭班機,我們回到了北京。車行駛在高速上,淚就止不住了,于謙以手捂臉哭道:“老頭太狠了……”是啊,剛59歲,7月17日的生日,我已定好飯店,準備請數(shù)百人來給師父祝60大壽,哪怕是過了生日再走呢。我們哭了一路,一直哭進玫瑰園。下了車,師兄弟們都圍了上來。哪顧得寒暄,撲進靈堂,倒地便哭。自當年夜走黃村之后,我再沒哭過,這次可說是撕心裂肺,眾人把我攙起來后,只覺得眼前一片昏花。
2004年,師父收我時,無數(shù)的人趕往玫瑰園進讒言阻攔此事。先生力排眾議,終于使我立于侯氏門墻。先生待我之情,如父子一般。常于演出后接到先生電話:“炸了醬啦,來吃面吧。”或“我這有一堆海鮮,快拿走。”閑時,我們爺倆最愛干的事就是比唱戲,師父有時像小孩似的,要是有一段我不會的,他能高興一晚上。一次他唱了一段怯弦子書,我沒聽過。師父樂壞了,先拿紙給我寫下詞來,然后樓上樓下的喊:“哦,郭德綱也有不會的!”
師父聰明絕頂,堪稱大家,一生創(chuàng)作表演了許多的作品,中國相聲史上有師父濃重的一筆。去世前不久,師父打來電話,要到我家住一夜。我很詫異,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接來家之后,我與先生徹夜長談。那天他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從幼時的家庭環(huán)境到從藝的經(jīng)歷,娓娓道來如白描長卷,很多事情是我原來從不知道的。那一晚,我至今歷歷在目。我才知道,看似很強硬的師父,內(nèi)心有那么多的悲苦甚至是委屈。他自尊極強,人前撐著繃著,不露分毫,人后又無從袒露,這一生太不易了。
那晚,師父和我詳談了德云社的發(fā)展,并主動提出要給學(xué)員上課。還興致勃勃地說下次唱戲演舞臺劇一定要叫上他。本來,今年下半年我們要搞[傳統(tǒng)相聲失傳曲目專場][瀕臨失傳曲種專場]及連臺本戲[四十八樁無頭案]等,師父是我們的藝術(shù)總監(jiān),但這一切,都已經(jīng)成為夢想,一個永遠圓不了的夢。
吾師一生,金車之富,侯門之貴,簪纓之華,紫藻之懋。雅流倜儻,王者之風(fēng)。徒以潦倒之身等下之才,蒙先生青目,而得立雪侯門,榮幸之致。今高山猶在,流水無情,紙鳶斷線,舶落驚濤,白云深處,黃鶴杳然。怒問蒼天,何奪我良師,而存粗材于世,伏地泣血,心痛無聲!
徒郭德綱攜德云社頓首百拜
丁亥仲夏
(摘于郭德綱博客)
[責(zé)編/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