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和土豆
地瓜和土豆是一個家族的兩個子孫,他們同輩,乳名一個叫“地瓜”一個叫“地豆”。由于祖上姓“薯”,他倆又分別起了學名,一個叫“紅薯”,一個叫“馬鈴薯”。二“薯”的爺爺說,跟外國人學學,咱也把名放前面,把姓放后面,時髦一回!
地瓜跟著自己的爹娘在地里混,日子過得很舒服。
地豆也跟著自己的爹娘在地里混,日子也過得很舒服。
忽一日,地瓜出土后,遇見了也剛剛出土的地豆。
當他聽說地豆是自己的本家兄弟后,一下子就生起氣來:“誰和你們是本家?瞧,我們兄弟姊妹個個長得有棱有角,誰像你長得那么圓不溜秋土不拉嘰的,你不配叫地豆,你只能叫土豆!再看看你的學名,還‘馬鈴薯’呢,也土得很啊!你不知道現在兩個字的姓名時髦嗎?看俺,單名一個字‘紅’,多賽啊!去去去,一邊去,別和我套近乎!”
地豆看看地瓜一家,人家的確是個個有棱有角通體彤紅;再看看自己的一家,也的確是圓不溜秋黃不拉嘰的。
于是,地豆兄弟姊妹們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內分泌失調,地豆的味道不如地瓜那樣甜了。
于是,一部分地豆變節了,他們跟著地瓜學,或者穿上紅衣服成了紅土豆,或者賭氣伸胳膊蹬腿的成了不圓溜的怪土豆,他們自愿割斷親情,與自己的兄弟姊妹們分了家。
也不是所有的地瓜們都那么心高氣傲,有一部分地瓜妹妹就很為土豆兄弟們鳴不平。地瓜兄弟們說她們是內奸,吵鬧著讓父母趕快把她們嫁出去。地瓜父母無奈,只好給她們找婆家。
于是,這部分地瓜妹妹就換上了黃衣服,嫁到了大山里,成了與土豆兄弟一樣膚色的黃地瓜,但她們時刻不忘父母的養育之恩,經常想常回家看看。
可地瓜兄弟們跋扈,不讓她們回娘家探親。黃地瓜姊妹們失望了,日久天長,她們的心也變成了黃色。但她們的本質沒變,味道依舊是甜的,而且比從前更甜了……
麥子玉米和谷穗
一粒麥子因為脫離了集體從而失去了歸倉的機會。
獨自躺在曠野里,望著自己的根——那齊刷刷的麥茬日漸干枯、萎縮,小小的她好孤單好寂寞啊!
有玉米種下地。不久,這粒差不多靠近地堰的麥子眼前便是一片綠的海洋了。
找不到自己的姊妹兄弟,又不甘心就此靜靜地睡去,于是這粒麥子又動心發芽萌蘗了。
依附于一棵粗壯的玉米,與其同沐陽光雨露,幾個月后,麥株竟然躲過了田地主人的眼睛,緊挨著玉米棵長至近半米高了,只是體質虛弱,麥穗虛空,有些弱不禁風。
忽一日,長有長長褐色胡須的玉米棒子,無意間一低頭發現了這株麥子。
玉米棒子一咧嘴,露出了幾顆金牙,他笑問道:“麥子妹妹,你這高貴人家的千金,如今怎么屑于與我們這些下里巴人為伍啦?”
寂寞中,見人高馬大的玉米在招呼自己,麥子妹妹鼻子一酸,差點流出淚來:“我本來是跑下穗頭到這里玩玩的,誰想主人來收獲把我給忘了。沒辦法,只好跟你們湊個熱鬧了。”
“唉——生不逢時,缺爹少娘沒兄弟的麥子,你好可憐啊!”
聽到玉米說自己可憐,麥子妹妹用力挺了挺身子,鼻子里“哼”了一聲,外強中干頗不服氣地開了腔:“我說玉米大哥,你怎么這么小瞧人啊!俺要不是貪圖玩樂,‘麥開二度’獨自來這里看風景,俺現在也不會這樣啊。從前,俺在穗頭上的時候,與兄弟姊妹們個個高擎針尖似的利劍,那威武雄壯勁,誰個見了不夸?我現在不如你,不等于我們小麥家族不如你。你去打聽打聽,我那些歸倉的兄弟姊妹們,他們洗了澡,磨成粉,再摻上添加劑,揉成面,蒸成饅頭,白白胖胖細皮嫩肉的,哪個不是人們的桌上貴賓啊!誰像你們,粗不拉嘰黃乎乎的,到啥時候也只能是粗糧!”
看到都淪落到這份上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麥子還這般伶牙俐齒的,高高在上的玉米棒子生氣了,他板起面孔教訓道:“我說小同志啊,常言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想當年,俺玉米的地位是不如你,你是細糧俺是粗糧,無論誰家,貴客臨門都是你們作陪。可現如今不同了,眼下人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的涂脂抹粉了,一個個看起來怪漂亮,吃到嘴里卻味同嚼蠟,人們吃你們早已吃膩了。想改善生活時,現在的人們總會想起我們,不信你可以自己出去打聽打聽!小同志啊,事過境遷,千萬不要自以為是跟不上形勢啊!俺的父親告訴過俺,‘只有長到滿口金牙胡子一大把時才有發言權!’要不是今天看你這么不謙虛,我才懶得批評你呢!”
一番教訓讓麥子妹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正待開口爭辯,旁邊地里一直默默不語的谷穗開口了,他慢條斯理地說道:“玉米大哥,麥子妹妹,你們不要爭吵,聽我說句話好嗎?”
等玉米和麥子都表示同意后,谷穗才開口:“古人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們不要只看自己的長處不看自己的短處。俺奶奶曾囑咐過俺,‘不要張狂,成熟的谷穗都是低著頭的!’不知道你們以為然否?”
谷穗樸實的話語打動了玉米和麥子,他們打眼望望堰下的谷地,可不,滿地不說話的谷穗都低著頭,把谷棵的腰都壓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