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學(xué)校的一個老外因善于討價還價而聞名,菜市場的幾十位小販無不清楚他的厲害,他能用生澀的漢語將價格殺到底線,這就是他的本事。
一位小販談起此事,無奈地笑著問我:“月收入七千塊的一個人,半毛錢都要計較,這就是外國風(fēng)俗?”我無法回答這問題,雖然我能流利地用英語對話,但“外國風(fēng)俗”這問題實在太大,就好比問我“中國人在想些什么”一樣,我同樣難以回答。
巴騰斯也是讓我驚異的老外之一,他到我們單位維修設(shè)備時,拿著國外總部的工資,折成人民幣的話,該是兩萬多人民幣一月,好歹也是一位小款了,但他不配這個稱號——誰見過上班還擠公車,喝本地廉價啤酒的款爺?我記得,當(dāng)巴騰斯拿出他的數(shù)碼相機,一聽他說只有三百萬像素時,我的幾個懂行的同事立刻笑了,他們說:“老巴,你在裝窮是不是,你難道不知道三百萬像素的相機早已過時了?”
巴騰斯的手機還是黑白屏的,他堅持沒換的理由很簡單,就是那部手機還能打電話。同周圍人的困惑一樣,他也問過我一個問題:“你們這地方的人每月大概一兩千塊的工資,怎么舍得買兩三千的手機?”我自己也在用老手機,所以我揣摩著新貴一族的心思說:“那是最新款,想要滿足就得要最新款?!闭f得他一愣一愣的,以為我用的是中國式幽默。
去年我乘火車旅游時,見過幾位背包旅行的老外,因為臥鋪票緊張,他們又不知道黃牛黨的妙處,就擠上了硬座車廂。我看見兩個好奇的民工邊看老外邊談?wù)?,一個說:“喲,老外也坐硬座,為什么他們不坐飛機?!绷硪粋€說:“這有啥稀奇,外國人也有窮的,就跟我們一樣。”我當(dāng)時的感覺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反正心情很復(fù)雜。
不可否認,也有些很窮的老外,但有些人不是,只是他們手中的物件和他們的消費觀“過時”了。這并非代表他們的精神很“窮”,而恰恰精神層面的蒼白才是最可怕的貧窮。關(guān)于這一點,我們周圍有多少人能夠意識到?如果僅僅是靠金錢來衡量生活,那本來就是一種寒酸的標(biāo)準(zhǔn),貧到盡頭了。
(王德啟摘自《寶雞日報》文/張揆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