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正巧是星期六,安江農校舉行了一場簡樸而熱鬧的婚禮。沒有太多的花前月下,也沒有置辦什么結婚用品,兩個大齡青年,僅用幾斤喜糖就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婚禮。
袁隆平,1930年9月生于北京。1953年畢業于西南農學院農學系。之后,袁隆平一直從事農業教育及雜交水稻研究。1995年,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獲得了無數來自國內外的各種獎項和榮譽。
今年77歲的袁隆平是我國的“雜交水稻之父”,雖然現在已經是身價千億,但他依然喜歡被人稱做農民。有人曾經風趣地說,中國農民吃飯靠“兩平”:一靠鄧小平的責任制;二靠袁隆平的雜交水稻。
袁隆平這樣一位舉世矚目的世界級水稻研究專家,他的婚姻和家庭又是怎樣的呢?
快樂的單身漢
1930年農歷七月初九,袁隆平出生在北京一個舊職員的家庭,父親袁興烈,母親華靜,都是知書達理的知識分子,袁隆平的童年是在動蕩遷徒的生活中度過的。1953年他從西南農學院農學系畢業后,服從組織分配,來到了偏遠荒涼的湘西南一隅的黔陽安江農校當教師。
光陰荏苒,袁隆平大學畢業都好幾年了,卻仍孑然一身。年輕的袁隆平在安江農校教書期間,論講課水平沒人能超過他。可是,在生活上他卻非常隨便。在講臺上,他找不到黑板擦就用衣袖擦,他的棉衣被人形容為“油榨”。
一次,一位男教師給袁隆平介紹女朋友。可是一見面,女方相中的卻是衣著整潔的介紹人,不久他們就結為伉儷。此后,好心的同事一連給他介紹了好幾位姑娘,可人家嫌他太不注重打扮了。對此,袁隆平有自己的想法:專門琢磨衣著的人,不值得自己去追求。
苦澀的初戀
1956年,袁隆平到鄰近的一所中學代課,認識了一位女教師。女方認為袁隆平有抱負、重事業、有男子漢的氣概。袁隆平為她的才貌所吸引,更欽佩她那識大體和不拘小節的眼力。恩恩愛愛談了三年多,“反右”開始了,袁隆平出身不好,那位女教師不僅出身不好,還有“海外關系”。學校領導找女教師談話了:像你這樣的人再和袁隆平結婚,要當心成為“雙料貨”。要愛情,還是要進步?女教師面臨著痛苦的選擇。最后她作出了在那個極左的年代最正常的決定:要求進步。1960年春節,女教師和另一位教師結婚了。
愛情再次降臨
在袁隆平的雜交水稻研究起步不久,孤立無援的時候,他的事業感動了一位叫鄧則的賢惠姑娘。她是袁隆平的學生,也曾因出身不好在愛情問題上一度陷入了苦惱。
茫茫蒼穹,漫漫歲月,求索的路上,多想牽上,一只暖心的酥手;穿越凄風苦雨,覓盡南北東西,驀然回首,斯人卻在咫尺中。
這首深情而優雅的小詩,是袁隆平寫給鄧則的第一封求愛信。鄧則是安江農校59屆畢業的學生,袁隆平教過他們班的課。不過,他們談戀愛卻是在1963年,1963年冬天,鄧則到當地農業局學習,遇到了同學王業甫。王業甫讀書時最崇拜袁隆平老師,連穿著、發型都要模仿。看到老師還光棍一條,王業甫暗中著急。見到鄧則,聽說她也是單身,就靈機一動,主動撮合他倆。
對鄧則,袁隆平心中頗有好感;鄧則呢,看到老師還是那么風趣、和藹和親,心中升騰起一種特殊的情感,一下子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小詩寫出了袁隆平內心的細膩與柔情,讓鄧則耳熱心跳。
1964年農歷正月初五,黔陽地區舉行職工籃球比賽,鄧則是黔陽縣女隊的隊員。因天下大雪,縣城沒有室內球場,就選擇安江農校禮堂作為比賽場地。充當“紅娘”的老師們認為這是“天作之合”,要他倆抓緊把喜事辦了。
正月初十,正巧是星期六,安江農校舉行了一場簡樸而熱鬧的婚禮。沒有太多的花前月下,也沒有置辦什么結婚用品,兩個大齡青年,僅用幾斤喜糖就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婚禮。這時袁隆平33歲,鄧則25歲。新娘就穿著那套火紅的比賽球衣,喜氣洋洋。袁隆平覺得妻子鄧則的名字“則”與“賊”諧音,建議改為“哲”。這一字之改,飽含著袁隆平對妻子的深情,鄧則欣然贊同。
成家后,簡陋的宿舍煥發了生機。探索的路上找到了知心伴侶,袁隆平向世界難題沖刺的信心更足了。“袁先生”也成了以后幾十年鄧哲對丈夫的稱呼。
“大不了和你一起下田當農民”
鄧哲是袁隆平事業的理解者和支持者。在探索雜交水稻的最初歲月,面對人們的質疑和嘲諷,鄧哲始終相信自己的丈夫。在袁隆平面臨著被送進“牛棚”的危險時,袁隆平為了不連累妻子,鄭重地告訴妻子做好分手的準備。鄧哲堅決地說:“大不了和你一起下田當農民,你照樣可以搞你的雜交水稻。”妻子的話給了逆境中的袁隆平最大的安慰。
“我之所以能在雜交稻上取得成功,是妻子用理解和柔情鋪墊的臺階。”袁隆平曾說。為了加快育種進度,每年冬季,袁隆平和他的助手們都像候鳥一樣,飛向溫暖的南方——云南或海南島,在南國的水田里繁殖育種,加速試驗。這樣,照顧家庭和孩子的重擔都落在了鄧哲身上。
可是,在鄧哲心中,記得最清楚的卻是她被袁隆平照顧的一次。那是1982年除夕,袁隆平十多年在南方育種第一次回家過春節。正月初二那天,妻子鄧哲因突然患急性病毒性腦炎,被送到了懷化地區醫院搶救。禍不單行,緊接著,他80歲高齡的母親也患了重感冒,在家臥床不起,岳母又患腦血栓住進了黔陽縣醫院……這突如其來的病魔的襲擊,忙壞了本來就不善于操持家務的袁隆平。
那時,鄧哲躺在病床上深度昏迷,將近半個月沒有睜開眼睛,靠輸液維持生命。袁隆平白天照料病中的兩位老人,晚上幾乎夜夜陪伴在妻子身邊。看著妻子孱弱蒼白的臉,袁隆平一直喃喃地說:“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一連半個月,袁隆平為鄧哲抹身子、換衣服,一勺一勺地喂雞湯;為她背唐詩、講故事,輕輕地用英語唱《老黑奴》……也許是蒼天有眼,死神悄悄抽身而退,鄧哲終于睜開了眼睛,神情恍惚地看著丈夫,深情地叫了一聲:“袁先生……”一個月后,鄧哲出了院,沒留下任何后遺癥。
銀婚時與妻子補拍婚紗照
在一次國際會議的間歇時間,科學家們各自展示除了科研以外的種種才藝,大家輪番表現后,把目光投在了穿著“老土”,坐在角落、默不做聲的袁隆平身上,非要中國的科學家“來一個”。只見袁隆平安靜地站起來,當場用純正的英文演唱了一首《老人河》,把全場都“震”住了。他的愛人鄧哲也證實,袁隆平在家里有時也會拉小提琴,并且拉得不錯。另外,他喜歡游泳、打球、開車等等。
袁隆平和夫人都喜歡出去旅游,但沒有袁隆平陪著,鄧哲哪里也不去。袁隆平說:“我一個人去外地開會就不帶她,因為我要開會,怕她一個人呆在旅館里難受。但如果同去的人多,我就帶她去。”
袁隆平成名之前,由于一心一意撲在科研上,沒有多少精力和時間來顧及妻子和家庭,甚至在他們結婚的時候,因為當時經濟拮據而沒有給妻子買過一件新婚禮物。袁隆平總覺得欠妻子的太多太多,成名之后,袁隆平總想盡量給妻子補償。銀婚紀念時,特意讓妻子換上婚紗,重做新娘,并奉上項鏈一條,親手戴上。
說起袁先生給孩子取名,鄧哲講起了故事。袁隆平和鄧哲有三個兒子,分別取小名為五一、五二、五三。袁隆平說:“我家孩子是單一品種,都是雄性,要有個女孩多好!”
“到了第三代,他的愿望得以實現,有了大孫女又有了二孫女,兩個孫女的名字都是他取的,有意義又富有幽默感——小孫女叫袁有晴,因為出生前一直不停地下雨,生下當天,卻雨過天晴;第二個孫女是2005年2月18日生的,這天正好逢農歷的‘雨水節’,便取名袁有清”。
如今,袁隆平的三個兒子都已長大成人;大兒子定安大專畢業后,在湖南種子公司工作;二兒子定江,湖南財經學院畢業,在珠海市財政局就職;三兒子定陽,繼承父業學農,碩士研究生畢業后,隨父親一道在湖南省農科院從事雜交水稻研究,愛人段美娟也是農業大學的畢業生。
鄧哲于1991年從安江農校調到長沙工作,當了兩年袁隆平的秘書后退休在家。
(馮梅摘自《京郊日報》文/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