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自由、奔放、執著,馬背上的牛仔江湖讓他們打破城市秩序的束縛,掙脫身上那么多柔軟而又堅韌的網,一頭扎進藍天、白云、樹林、牧場,身邊只留下駿馬、朋友、美酒、姑娘。
馬、車、獵槍,這三樣是一個男人的專屬,是寄托了很多情感的物件。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去借,凡是張口借的,就不是真喜歡。

是什么因素構成了他們的馬友圈子?“風格第一”—高飛、胡勇、駱翔、惠欣口徑一致,因為共同迷戀美式牛仔的野騎風格,這幾位縱身馬上,走到一起。“要是你不習慣美國西部騎法,喜歡英式的,就跟我們玩不到一塊兒了。”
人們通常認為細膩、優雅的英式騎法源于英國貴族的娛樂方式,而自由奔放的牛仔騎法則來自美國西部鄉村。實際上“牛仔”這個詞出自西班牙語,最早的牛仔是當初登陸美洲的西班牙后裔,他們是貴族、冒險家,他們嚴謹、聰明、有紳士風度,富有膽識和野心,他們在沒有邊際的草原上放牧,騎馬隨著牧群馳騁。這種崇尚務實、自由、舒暢的牛仔作風后來不僅演化為美利堅形象,更變成眾多男性心目中的一種牛仔情結。
胡勇和駱翔都表示,在騎馬的過程中,“駕馭感”是最迷人的體驗,與駕車不同,它需要跟馬這種生性高貴的動物交流、互動,“人馬合一是騎馬的最高境界”。只要你堅持騎馬,它會讓你更加機敏、勇敢、細膩、有想象力,總有一天,馬不再是你休閑時光的一個伙伴,它會走進你的心靈,在里面孕育出一種叫做精神的東西,讓你的生活積極、飽滿、健康。
鐘愛西部牛仔騎法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被它的無拘無束、自由豪邁所吸引。玩英式馬術的騎手,頭盔、馬褲、馬靴、護腿一應俱全,雙手持韁,上身挺直,操縱馬兒踏著宮廷式的舞步;而牛仔騎法因為源于勞動,通常一手握韁,另一手得以持工具,疲倦時騎手可以含胸,可以俯身馬背,姿勢隨意,服飾上也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穿牛仔褲、戴牛仔帽,要的是便捷與瀟灑帥氣。惠欣表示他并不排斥英式的障礙訓練和舞步,但是更熱愛牛仔“原汁原味”的騎馬方式。高飛說:“我就覺得我們這幫喜歡西部騎法的人都不喜歡被束縛,活得隨意,活得自在,活得健康。”一個圈子的形成并不是偶然,必定有相近的性情作為內核,同是戶外運動,這幾位“牛仔”稱對高爾夫并沒有太多嗜好,因為“太事兒”,并且認為很多人都是和生意伙伴一起打球,但騎馬不同,肯定是與志趣相投的朋友為伴,“至于生意,可能也聊,但那不是目的。”高飛、胡勇、駱翔、惠欣經營著不同的事業,而對于“牛仔”角色,他們演繹得相當到位,每人都擁有自己專屬的馬,有的還開了馬場。但是根據“江湖”規矩,再好的朋友之間,也不會交換愛駒。“馬、車、獵槍,這三樣是一個男人的專屬,是寄托了很多情感的物件。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去借,凡是張口借的,就不是真喜歡。”
玩的就是“隨心隨意”
只有單獨和馬在一起的時候能夠達到自在隨意,馬是好伙伴,永遠受你的駕馭,永遠不會背叛你。
高飛擁有40 余年的騎馬生涯,在我們進行拍攝的陽光馬場的他的別墅中,還掛著他當年牧馬的照片,高飛說那時的每一幕都清晰如昨。高飛愛馬、愛美式牛仔騎乘、愛自由隨意的生活,他的這一切也感染著周圍的朋友,胡勇就是被他拉上馬背的。
胡勇2002 年開始養自己的馬,后來隨著那匹馬上了年紀,他便很少出來騎馬了,主要是沒有時間。最近胡勇有些“想開了”的跡象,又養了匹新馬,再次活躍在馬場上。胡勇和高飛都偏愛混血馬,厚實、健壯,耐跑、持久力好。高飛說他最不喜歡純血馬,長得又高又瘦,太脆弱太嬌氣。“我們都喜歡實用型的,和自己容易交流的馬”,胡勇補充道。
高飛和胡勇稱自己騎馬屬于西部休閑派,隨心就好,隨意就好。
高飛當過兵,高射炮兵和傘兵;高飛放過馬,一個人放300 匹;在北京,騎馬騎齡最長的是他,開車駕齡最長的也是他;高飛還做過演員,80 年代中日合拍的首部電視劇《望鄉之星》,是他與日本女演員栗原小卷主演的,那時的高飛算得上當紅小生。對于生活,高飛永遠是體驗為主,“就愿意嘗試新鮮事物,也沒干什么大事,全是玩兒了”,高飛自我調侃道,“我覺得人生的財富就應該是隨意、快樂、健康”。喜歡不斷體驗新鮮事物的高飛卻將騎馬堅持到底,他非常享受獨自騎馬的時光,一個人騎著馬悠閑地走在長城上,那是生命最本真、最自我的流露。“我不賽馬,也不去和別人爭什么,我一個人在山上騎馬,自在隨意,想怎樣就怎樣這在社會上是行不通的,只有單獨和馬在一起的時候能夠達到,馬是好伙伴,永遠受你的駕馭,永遠不會背叛你。”
高飛將功利看得有些淡泊,如果每天疲于奔命,再賺錢的營生也不愿去做,“一定要每天自然醒,然后再去干自己想干的事。事業能夠做到多少就做多少,一點點往前走。”“你看見胡勇沒有,以前我打電話叫他出來玩兒,他永遠說‘不行不行,我在談事’,我就勸他該休息就得休息,該玩就得玩。現在他想通了,回到馬場了,人才是最重要的嘛!”
高飛一生閱馬無數,最青睞的是自己的一匹吉爾吉斯馬。他騎著這匹黑色駿馬站在長城上的照片,被放大了立在馬場門口。如今這匹馬已經13 歲高齡,可它的主人高飛卻沒有“英雄遲暮”之感,換了匹年輕的、基因優秀的霍士丹馬—黑龍,依然信馬由韁,悠然自得。
胡勇身上多了一份文人的儒雅色彩,然而在英式騎馬與美式騎馬中,在“紳士”與“牛仔”之間,胡勇選擇當一名牛仔。
被高飛描述成“回頭是岸”、重新享受生活的典型,胡勇在一旁聽見不由得笑起來:“我現在是想開了,要把工作當作生活的一部分。做我們傳媒廣告的,每天都是投放、排期、服務、品牌,過程很煩瑣,也非常的累。騎馬是另一種生活方式,也是一個娛樂環節。”

與圈子里其他三個人的硬朗狂放相比,胡勇身上多了一份文人的儒雅色彩,然而在英式騎馬與美式騎馬中,在“紳士”與“牛仔”之間,胡勇選擇當一名牛仔。“還是隨性格吧,跟買車一樣,喜歡越野車就買越野車,喜歡豪華臥車就買臥車”,牛仔的越野騎乘,和自己的好朋友以及心愛的馬在一起,心情會特別愉悅。胡勇的馬友圈子除了高飛他們,還有央視的體育解說員、最癡迷的馬主蔡猛,“在他們當中,我算騎得比較晚的。我第一次騎馬騎得渾身肌肉沒有一塊不疼的,連手指頭都疼。但是你一旦掌握了那種駕馭能力,能夠自如地控制快慢,無論人和馬在一起慢慢溜達也好,還是在風中奔馳也好,感覺都特別棒,心里不去考慮其他事,壓力驟然消失了。”
同樣是速度的游戲,“但騎馬和駕車不同,畢竟你胯下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生靈,因此交流是最重要的,和馬接觸,樂趣非常多。”胡勇以前的那匹馬已經老了,現在又買了匹三歲半的新馬, 剛剛送進馬場,胡勇戲稱自己是跟著馬的腳步重返馬場的。“ 現在開始慢慢調教,培養感情。你得喂它, 跟它一起遛, 和它訓練。”胡勇為他的新坐騎梳理鬃毛, 那份耐心,是男人對著自己的珍愛之物才能表現出的溫情。
除了精神上的愉悅,騎馬帶給牛仔們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健康。騎馬加快血液循環,騎半小時馬,不亞于打一場熱身的球賽。騎馬奔馳帶來的全身震動,比靜態按摩效果要好,而且能增強心肺功能。“騎馬的人不會長啤酒肚,你看我們一個比一個‘苗條’!”胡勇笑著講,其中最能說明問題的當屬高飛,60 歲依然身形均勻、健碩。

玩的就是“牛仔范兒”
人生最大的快意在于自由舒展、隨心所欲,他們在馬背上體會到這一點。
只是搬張躺椅放在馬廄跟前,躺在那兒瞧著他的小馬倌兒打理馬,拉出每匹馬在他面前走一圈,這樣看看心里就挺美。
惠欣曾經開過一個馬場,駱翔現在擁有一個馬場。惠欣精于競技,駱翔常常打電話讓惠欣去他那兒調教馬匹。拍照的時候,惠欣和駱翔挺喜歡一起合影,兩人牽馬的樣子如同剪影一般投射到畫面里。我們調侃他倆拍出了“斷背山”的效果,二人也不以為忤,哈哈一笑帶過。
駱翔一出場,就把行頭披掛上,自己設計的恰卜斯,親手雕琢的馬鞍,他策馬揚鞭時,褲腿兩側飄揚的皮穗“啪啪”抖動,很有牛仔的“范兒”。惠欣正準備動身去參加為慶祝內蒙古自治區成立60 周年而舉辦的賽馬大會,他要帶著他那匹“酷愛速度,沒有剎車”的“撒哈拉”來個驚艷亮相。
也許是因為年紀原因,相比起高飛、胡勇騎馬時的閑逸散淡,駱翔和惠欣更富銳氣,也更樂于拉開牛仔的架勢。
駱翔喜歡動物,養過藏獒,養過蟒蛇#8943;#8943;總之是一個“動物兇猛”的飼養史。現在駱翔在他的浪淘沙4S 店旁邊建起一間小馬場,養了7 匹純血馬,“自從我接觸到馬,對其他動物的感
覺就變淡了,馬雖是食草型動物,但它的線條非常美,而且馬有靈性,跟它真正相處一段時間,你干什么它都知道。”
駱翔說車對于他就是代步工具,而馬才是真正的休閑。“就像老頭老太太每天早起晨練一樣,要真有一個禮拜讓我不去碰馬,我就受不了。”駱翔每天下班之后,都會到自己的小馬場去,有時不一定騎馬,只是搬張躺椅放在馬廄跟前,躺在那兒瞧著他的小馬倌兒打理馬、喂馬,拉出每匹馬在他面前走一圈,這樣看看心里就挺美。
駱翔養馬有過慘痛的經歷,他坦言以前不懂馬,能一匹馬從早騎到太陽落山。有一回參加一個民間組織的賽事,一百五十公里奔波回來,那匹馬就累倒了,搶救了三天還是沒有救活。駱翔為馬修了一座墳,把獲獎證書和馬一同下葬了。此后,駱翔每次騎馬頂多一小時,回來就讓馬放松,給它做精心的打理。穿著恰卜斯的駱翔仿佛從西部片里走出來,酷,但不冷。他很得意地告訴我們這是他自己的設計,還指著一旁的雕花馬鞍說那全是他親手雕刻的,“我買的半成品的馬鞍,自己著的色,自己砸的花。我還給自己弄了個小工具房,沒事兒就喜歡在里面叮叮哐哐一通地砸,有一個鞍子上我雕了整幅的馬。”
駱翔說愛馬已經和他的工作密不可分,“我是搞汽車的,原來以越野車為主,這種車主的性格都很容易跟玩馬結合在一起。同時,在國內擁有自己的馬匹和一個小的會所,需要一定的經濟實力做后盾,把這個圈子經營好了,也會給我的生意帶來幫助”。每次馬友聚會,大家都會向駱翔打聽最新的汽車行情。駱翔會介紹著他的馬友去買車,帶著他的車友去騎馬,無形中他的兩個圈子被打通了。
惠欣老姓葉爾根覺羅,滿族正紅旗,或許是血液中流淌著老祖宗的騎射基因,讓他對馬背上的感覺欲罷不能。
惠欣七歲第一次騎馬,腳被馬蹄踩了一下, 腫得老高,可還是興致勃勃,照騎不誤。惠欣老姓葉爾根覺羅, 滿族正紅旗,或許是血液中流淌著老祖宗的騎射基因,讓他對馬背上的感覺欲罷不能。
從13 年前起,惠欣開始頻繁騎馬,中間又出現過一次岔子。有一次在一個馬場,惠欣從馬背上墮下,腰椎橫突摔折了仨,那次意外讓惠欣在床上躺了45 天。朋友們“忽悠”他:“在哪兒摔倒的就得在哪兒爬起來”。于是一干人追著馬場老板,硬是把惠欣“光榮負傷”的地方盤下來,經營了一年。惠欣最多的時候養過96 匹馬,每個星期二是他和朋友們固定放馬的日子。當時惠欣他們一起去草原上收購馬,隆冬二月份,五個人帶著兩箱二鍋頭就出發了。草原上零下三十度,一刮沙塵暴,能把馬吹出去好幾米遠,當地牧民都覺得惠欣他們膽兒也太大了,要是車熄火了,困在半路等不到救援,后果將不堪設想。可是惠欣回想起那個過程,記憶最深的是:他們每天晚上喝點兒小酒,趕著馬“ ”向前走,在似醉非醉之間,看夕陽斜下,望繁星冉起,“那感覺特別的美”!

“最初騎馬,是喜歡馬背上那種怡然自得的心情,邊走邊賞景,悠閑。”惠欣從北京開車去俄羅斯,在貝加爾湖騎馬行進了十公里,恍惚間產生了馬上走天涯的游俠情懷。“后來慢慢和馬友圈那些比較專業的騎手交流,自己技術精進不少,就迷戀上西部繞桶、穿樁這類比賽,最好成績是取得過穿樁的全國團體冠軍。”惠欣說他個人的成就感是其次,關鍵是令一匹馬在運動生涯中展現出全部的潛力,“我的馬在全國比賽中取得過名次,它是匹好馬,更應該發揮出來”。
惠欣還有一些頗具“野心”的想法:“繞桶賽的世界冠軍是美國一種叫“Quarter”的馬,它的紀錄是13 秒多,據我所知國內馬匹的成績已經能夠達到16 秒到17 秒之間。我們中國本是馬起源的大國,因為歷史原因中間有過衰落,現在又再次興起,假如我們用國產馬和外國馬同場競技,不僅取得好名次,甚至能夠壓過他們,那就有意義了!”
在當天的馬場上,高飛和胡勇帶著自己年輕的新馬散步,觀察它們每一個細微的反應,時而撫摩,時而耳語;惠欣和駱翔則與他們的愛駒駕輕就熟如風般掠過,馬撒開歡兒地跑,所過之處,塵煙四起。這就是這個圈子的特殊之處:除了人以外,還有其他生靈存在;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人與馬之間的交流并進;速度、和諧、自由、激情……你很難找到一個準確的詞語來概述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是人或者馬,他們都置身于這美好的牛仔時光,并且去享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