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期,也是生理、心理迅速成長和發展的關鍵時期。處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帶著朝氣和對美好未來的向往,也帶著幾許迷茫和困惑、還帶著幾多不解與叛逆,如何讓孩子們輕松自如地面對這些問題?如何讓父母們正確科學地引導他們?……在這里,朱朱將會告訴你。
六月的一天,大學生肖斌走進咨詢室。他很坦率地說:性對于他從來就不是神秘的東西。小學的時候,他經常到好朋友小鵬家里玩。如果小鵬的父母不在家,小鵬就會鉆到他父母的床底下,取出一些很神秘的錄像帶偷偷地放來看,那全是些色情片,從頭到尾都是光著身子的男女。那時他們并不很懂事,只覺得好玩,但也就是通過色情片知道了男男女女的那些事。上了初中,他情竇初開,身體開始發育,喜歡上班里的一個女同學。那時他們班里談戀愛的也不少,大家對這些事已習以為常,只是瞞著老師和家長而已。于是,他也沒怎么費力,自然而然地就和那個女同學好上了。他們一塊兒逛街,一塊玩,一塊吃東西。在人少的地方,他們也抱在一起互相撫摸、接吻。他說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很興奮很開心,但是慢慢就習慣了。很快,他們就試著做了錄像帶中的那種事。可過了一段時間后女同學害怕了,并因此和他分手。上了高中,他又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因為有了經驗,再加上相互之間都有意,兩人開始談戀愛,而且也很快地發生了性關系,他們的關系一直保持到上大學前??忌洗髮W后,因為兩人的學校不在同一座城市,很自然就分了手。進大學沒多久他就又有了新女友,而且兩人也迅速地發生了性關系。但不知怎么地,一開始對女友很喜愛,不久就覺得厭倦了。于是再換,兩年內接連換了兩個,可感覺仍一樣,都是很快就覺得索然無味。他說,甚至和她們做愛都覺得厭倦、乏味。如今是大四了,他已經差不多做了兩年“光棍”,也不覺得特別需要,相反,后來的這兩年里自己似乎見到女性就煩,不想和任何女性親熱。他還說,他早就不相信什么愛情。
肖斌的經歷讓我詫異。我沒想到他小小年紀,性經歷竟然如此豐富。這使我不由想到另一個人——我研究生時期的同學阿俊。
阿俊是上世紀60年代末生人,讀研究生的時候已經27歲。他家在華北地區,傳統觀念比較重。他最早的性意識開始于小學二三年級,但也正從那時開始,他們班所有的男同學幾乎一夜之間都不再和女同學說話了,而且在課桌上畫上“三八線”,男女同學各守一邊互不侵犯。如果有哪位同學被發現和女同學交往或說話會被看成一件很丟臉的事,更別說談戀愛了。這種兩性冷戰的局面一直維持到高中畢業。這期間,阿俊不可抗拒地進入了青春期,生理上的強烈沖動使他莫名其妙地難受,但又不得不咬緊牙關克制,他也開始憧憬起了愛情,一遍又一遍地做著白日夢,幻想和各種美麗可人的女子風花雪月。這時的他也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了性方面的事情,但是因為無法嘗試,所以更加重了對女性的好奇和敬畏。他剛上大學和女生說話時臉還漲得通紅,結結巴巴、詞不達意。第一次同女性有身體接觸是在大學同鄉會的舞會上,一位師姐教他跳舞,他的手放在她背上,隱約感覺到了她胸罩的吊帶,這讓他心猿意馬、呼吸加速,出了一身冷汗。也就在那次舞會上,他認識了后來成為他妻子的小曼,之后戀愛的幾年時間里,他倆的身體接觸也僅是接吻和撫摸,沒有突破“最后一關”。阿俊來武漢讀書前夕,也曾試圖跨過這最后一關,但還是被小曼頑強地拒絕了。讀書期間,阿俊除了每天打電話給小曼以外,每星期還寫信,他有時候激動起來會把這些信讀給我聽,那些話酸得可以也美得可以。又過了兩年多,他們這才利用寒假回家正式結婚,春節時他打電話給我拜年,激動地說:“我終于不是處男了,可以死而無憾了!”幸福之狀溢于言表。直到今天,他們夫婦倆仍如膠似漆。
算起來,肖斌和阿俊的年齡應該相差10歲左右。但是,這些年中國的變化太快了,肖斌和阿俊之間肯定已有代溝。在肖斌眼里,阿俊可能太保守、太老土,像恐龍化石;在阿俊眼里,肖斌也許太前衛、太開放,如同科幻片中的外星人。
我想,如果肖斌和阿俊一起比賽追女孩,阿俊肯定會敗下陣來,因為從經驗、自信心、勇氣等各方面,新生代的肖斌有著絕對的優勢。但是,如果他倆比賽在性愛方面獲得的快樂誰更多更持久,恐怕肖斌就要輸掉了。
原因何在呢?很簡單。就像一個一生下來就被美食喂養,而且頓頓都吃得過飽的孩子,不僅不能體味食物的香美反而還會厭食。性也一樣,性體驗太早、太容易滿足有時候并不一定是好事。肖斌就是一個因太早、太容易滿足而導致的“性厭食癥”患者。相反,阿俊則因為餓過肚子,所以更懂得珍惜來之不易的食物,也更懂得品嘗食物的美味。
歷史學家和人類學家都思考過,為什么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有了智慧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別的,而是用樹葉把自己的生殖器遮蔽起來;他們發現原因之一是人類很早就意識到,對性的適當壓抑和適當神秘化對人生幸福大有益處。弗洛依德則從心理學的角度證明人類對性欲的適當壓抑可以使人性得到升華,人們的成就欲、事業心、藝術創作的沖動、獻身人類的精神等都與之有密切關系,他本人甚至認為整個人類文明都是性欲壓抑的產物。
人類離開伊甸園很久了,如今是一個性越來越不神秘的年代,我們生活在一個性越來越赤裸裸、越來越容易滿足的環境中,對于剛剛走出性愚昧時代不久的中國人來說,這是好事,但我們也要注意,不要治好了“性愚昧癥”和“性壓抑癥”,又染上“性厭食癥”。
其實,這中間的奧秘正是一個“度”的問題,也就是“過”和“不及”的中間部分——同亞當、夏娃的樹葉一樣,這也是一個古老的智慧。
因此,了解性不僅要了解樹葉下面的東西,也要了解那片樹葉本身;不僅要告訴青少年樹葉后面是什么,也要告訴他們那片樹葉是怎么回事。隨著社會日漸開放,人們多了隨時摘掉那片樹葉的自由,但不能隨便摘掉那片樹葉的高貴。
我相信肖斌的“病癥”僅是偶然性的特例,我想這并非我們這個時代和社會環境的必然產物,也相信它不會成為一種流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