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生活中沒有殘酷和嗜殺

我們也不知道在成吉思汗的私生活中，有任何事實可以解釋作他那特別殘酷的證據。相反地，我們的一切資料，都是他的寬大和我們已經主張過的自制心等例證。別克帖兒的暗殺，及成吉思汗命令所執行的其他謀殺和屠殺等，假使人們能夠認清當時的觀念和習俗的話，便不會把這些事情看作是他的殘忍或嗜殺的證據了。成吉思汗所犯的罪惡，或者預備去犯的罪惡，在他周圍的道德標準，和培養他精神的倫理和宗教觀念中可發現乃是些平常的事情。他始終是一個信奉原始。“珊蠻”教的游牧民。他對于“長生天”和守護神抱著基本的道德責任感，并且還擁有充分發展的占有本能。

女人，駿馬和美酒

成吉思汗雖然頗有些脾氣，然而在必要時他是能夠控制住自己的嫉妒的。例如，當他的正后孛兒帖被外族擄去時，做了人家的妻子。但是等到她被奪還以后，成吉思汗的態度不僅和從前一樣沒有改變，仍舊待她很恩愛，很尊敬，而且還永遠承認她為正后。有時候成吉思汗也把其后妃里面的一個，賜給有特殊功勛的將帥。一次，成吉思汗跟妃子亦巴哈一起睡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噩夢，恰巧這時候由主兒扯歹在擔任著警衛。于是他便對亦巴哈說道：“我不是嫌你無德行，無顏色，亦不曾說你身體不潔。但是主兒扯歹立下戰功，所以，將你賜予他。”成吉思汗所愛好的娛樂便是周獵，同時他也愛好駿馬和美酒。但也和在別處一樣，他表現出他常有的自制心和節制力。他說：“假如人不能禁酒，務求每月僅醉三次，三次以上即是罪行。能醉兩次比醉三次好，能醉一次更好，不醉最好。然在何處能找不醉之人呢?”有一天，成吉思汗詢問部下道：“人生何事最樂?”他們答道：“春日騎駿馬，搴鷹鶻出獵。”成吉思汗說道：“不然，人生最大之樂，即在勝敵、逐敵、奪其所有，見其最親之人以淚洗面，乘其馬，納其妻女也。”這便是一種獨特的言辭，從這里便可以顯露出成吉思汗的很多個性來。他珍視勝利是他的成果，這就是復仇的渴望滿足之后從敵人那里獲得對新財物的占有。他是被占有本能，尤其是依戀著物質的占有所支配的草原戰士的理想體現。

自由、寬大和仁慈

根據蒙古的傳說，成吉思汗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在每天生活里，猶如兩歲的小兒動作般，在戰場上，卻又如老鷹般；在筵會里猶如駒兒般，在廝殺里襲著仇人時，卻又如海青般；在白天里敏捷得猶如老狼般，在黑夜里小心得猶如烏鴉般。”成吉思汗限懂得怎樣去等待機會，并且還知道怎樣去繼續等待。同時對于他自己的意志也能夠控制住，這便是說蒙古皇帝能夠忍住憤怒并且還使它去服從理智的命令。例如，他的叔父答阿里臺曾經與他為敵，成吉思汗意欲把他處死。但是一位幕僚對他諫奏道：“自己的家自己毀壞，好像自己的火自己熄滅一樣。你父親的遺念，只留得你這個叔父，你怎忍廢他呢?”于是成吉思汗的怒氣平息了，他接受了意見，赦免了他的叔父。 當成吉思汗在他的軍隊里面建立起最嚴厲的紀律，和在他的帝國里面樹立最嚴格秩序的時候，他也始終是一個自由、寬大和仁慈的人，這些方面對于草原戰士的理想是十分符合的。他始終是一個有自制力，有紀律和卓越而實際的領袖，并沒有由于單純的算計而變成一個嗜殺者。

謀略、公正和貪婪

在戰事中，他時常求助于謀略，甚至去做各種各樣的背信行為，但是在私生活上，他決沒有表現過這種特性。對于公正無私，他是看得格外重的。成吉思汗始終是個信奉原始宗教“長生天”的游牧民。在他的意識里，“長生天”已經把一切有毛氈裙的百姓，一切鄰邦，和整個世界的統治權授給他和他的“黃金氏族”——蒙古人。因而他的義務便是帶領他的部隊獲得勝利，好像成吉思汗說過的一樣：“長生天命朕治理百姓。”這便是“天才的野蠻人”的哲學。

符拉基米爾佐夫是前蘇聯一位東方學家，更是一住世界最高權威的蒙古學家。

(選自《成吉思汗傳》，上海三聯書店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