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非要等到政府來領導節能降耗的變革,社會本身也能指引、甚至推動政府進行這樣的改變
近幾周,中國政府又重申了提高全國能源使用效率的目標:一是節能,進一步控制能源的使用,二是減排,降低溫室氣體的排放。盡管2006年能源使用效率增長效果并不顯著,中國政府仍然自信能在2006年至2010年間實現能源消耗降低20%的目標。近期通過集中力量整治能源密集型產業,這一目標也許并不難實現。的確,通過關閉老舊工廠、建設能效更高的新工廠、整頓過量生產以及停止生產一些能耗高的產品,中國短期內的能效提高可能效果顯著。然而,想要實現節能降耗的長遠目標,卻需要全社會(或者至少是全體城市居民)的自愿和積極的參與。節能減排應被當成是很“酷”的事,或至少是時尚的行為。
要想對一個社會的某些行為做出根本改變,必須有各級政府、企業、社會和個人的參與。歷史告訴我們,不必非要等到政府來領導這場變革。社會本身也能指引、甚至推動政府做出改變。
回溯歷史,現代環保運動發端于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美國。當時,出生于富裕的新興中產階級家庭的孩子們對他們所觀察到的社會現狀有諸多不滿,包括對當時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嚴重不平衡的意見。于是這些人創建了很多組織,致力于改變美國社會各階層(隨后是歐洲社會)對環保態度的轉變,并游說政府制定新法保護環境。后來,“綠色”政黨在歐洲逐漸成勢,它們對各國的能源和環保政策產生了主要影響,成績最顯著的是德國。
在同一時期,很多公司已經意識到,在環保方面,他們可以遠遠超前于國家的法律法規,而不滿于只是為了保全營業執照而遵守國家法令。為維護和打造公司聲譽,他們積極投資新技術。這樣的做法在西方很普遍,無論是跨國大公司也好,還是小規模的本土公司。這并不是說,所有的公司都做到了這樣的高標準,至少大多數進步的、成功的公司都這么做了。
同樣地,很多人實際采取行動,或購買能耗產品時不再單純追求短期的經濟利益,而是充分考慮這些行為以及產品的外邵社會成本,比如說,我知道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在騎自行車去上班,其中包括一位前著名國際石油公司的主席。還有一些人投資于使用可再生能源的能耗產品,因為他們認為這是正確的事情。
如果我們來看一下美國在全球變暖上的態度,不難發現,推動政策和實踐改變的力量不是聯邦政府,而是州政府。而各州政府的政見又體現了選民的意愿。在英國,是一個個單獨的城鎮和都市在積極試行各類“有效管理能源”的政策。反而是與此同時,中央政府推行其可再生能源舉措過程中舉步維艱。當然,這并不是說,社會所有成員在意識和行動方面都會同步發展。比如說,有些人為環境而選擇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或騎自行車,另外一些人可能在繼續購買大型轎車和運動跑車。
所有這些對今日的中國意味著什么?它意味著,城市中生活富裕起來的人,他們的雇主,以及他們的供應商,必須意識到中國面臨的能源挑戰范圍有多廣、意義有多深遠。這些挑戰與供給安全以及環境問題息息相關,而提高能效和節能可以一舉兩得解決這雙重挑戰。
當然,中央政府必須繼續積極推動節能和提高能效的政策法規。而中國社會也不能坐等政府來解決這些問題。社會全員都應自覺主動地承掃起尋找新的解決方案的責任。今年六月初,北京的一次集體騎車游行引起了很多人的思考:北京人是不是應該改一改他們對私家車的偏好,重新回到自行車上去?上世紀九十年代我就住在北京,我不得不說,如今在北京騎自行車,要比我當時騎車繞北京城轉一圈危險多了。
除了重新回到自行車上以外,城里的居民可以更多的搭乘快速發展的公共交通網絡,選擇購買體積更小、更節能的轎車,而非為了炫耀財富去買大個頭兒的車。或者,如果他們真的想炫耀財富,他們可以去買混合動力車。
較著名的家用電器經營商們已經開始傾向在每一款家電里突示節能的特性。當然,高節能的空調可能比低節能的空調貴很多。不過,這在上面多花點錢不是很酷嗎?或者,那些買不起節能空調的人,應該經常關掉他們的空調。在北京過夏的“樂趣”之一就是在一間氣溫超過30攝氏度的房間里睡覺。除非是在非常熱的情況下,否則整夜開著空調睡覺簡直就是道德上的犯罪。
當然,能源浪費的主因之一與住宅和寫字樓的建筑標準過低有關。有鑒于此,個人和企業必須向建筑公司施加更大壓力,以迫使他們嚴格遵守國家的建筑規則。在中國,很多人買的是期房,這一來,他們有機會向建筑商詢問這些房子是否符合國家標準,如果沒有達標,這些“準買主”應該給新聞記者打電話投訴。
在環境和能源方面,普通中國人的確有著不容質疑的支持或者推進變革的權力。
現在,該是富裕起來的中國人把未來抓在自己手里的時候了,其他國家的中產階段正在這樣做,他們不會等待政府來解決所有問題。總而言之,節能應該被視為非常“酷”的事兒。
(作者為英國鄧迪大學能源法律政策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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