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我家”征文
一頓午飯
王淑艷
自三年前離婚,一直獨身的我,仿佛被“家”這個字驅趕出境一樣。雖然百無聊賴時,回家看一眼年近六十的父母,但被父母的嘮嘮叨叨所煩。有時一氣之下,即使母親做好我愛吃的飯菜端上桌,看都不看一眼,轉身就走。
弟弟是村醫,經常打個電話,代表家里人關心關心我。這幾天,膝蓋疼得厲害,心情也不好。聽著大門口集市上鬧人的喧囂,心里陡然有了回家的念頭。
剛到門口,見弟媳在園子里拔蔥,習慣地問:“媽呢?”
“瞧!在山上采杏呢,爸也去了,該回來了!”弟媳抬手指著村莊后面的那片自留山說。
用眼輕掃了一下,并未搜索到人影。提著略帶沉重的腿進了院,屋里傳來弟弟哄孩子的喧鬧聲。我原本喜歡孩子,但從那時開始,便疏遠了孩子。
在門口站了一下,回頭問弟媳:“中午啥飯?”弟媳歡快地說:“泡冷面,西紅柿雞蛋鹵,咋樣?”說吧,又徑自去黃瓜架上找黃瓜。
弟弟在屋里,大聲說:“快看,大姑回來嘍!”說著,就把快一周歲的二侄女舉起,貼在了玻璃窗上,胖乎乎的小家伙,沖我伸著兩只小手,抓撲著、瞇笑著。
弟媳摘了三根短嫩的小黃瓜,放到園墻上,后退幾步,往山上張望著,說:“咋看不著呢,別人早下山了。面都泡好了,就差打鹵了,這天多熱呀,我上午輸完液,剛拔下針頭,媽就把孩子給我,忙著上山去了,爸先去的?!?/p>
“我說不要那點兒破杏了,能賣幾個錢?整天這疼那疼的,弄倆破杏還不夠藥錢呢!”弟弟不耐煩地說。
已經十二點多了,弟媳出去張望了好幾趟。
“咋還不回來呢?這大熱的天,曬壞了咋辦?弟媳又站在園墻上張望。
“我去接接吧,大姐,你來哄孩子!”弟弟說。
很快,弟弟扛著滿滿一袋山杏回來了,爸跟在后面,邊進院邊說:“我說下午涼快了再去,你媽說怕下雹子把杏砸沒了,就是不肯回來,咱先吃著吧!”
不一會兒,收拾停當,我們圍在桌前,不知為什么,媽一個人不在,覺得心里好象缺了什么似的,空空的。
爸和弟弟各喝一瓶啤酒,我盛了一碗面。
“我早就說,那點兒破杏甭要了,不去不行?也不看看自己啥體格?”弟弟氣嘟嘟地說。我瞪了他一眼。
“你媽說,等小二生日時,她撿杏核換個小車呢!”爸咽了一大口啤酒說。
弟弟一怔,不說話了。
“往后別再說你媽重男輕女了,去年小二百日那天,是忙著賣白菜,確實忘了。前些天,你跟你媽頂嘴,說她不喜歡小二。好幾個半夜,你媽都哭醒了。咱家倆丫頭就倆丫頭唄,閨女有什么不好?”爸把筷子稍響地往桌子上戳了戳,夾了口豆腐。
弟媳夾了一根面條,給正欲撲上桌的小侄女。“姐,你說媽可好,她倆孫女就像粘在她身上似的,尤其是小二?!?/p>
爸很快喝完一瓶啤酒,吃了幾口菜,對弟媳說:“快給你媽拿點兒飯,早該餓了!”弟媳早盛好了一大碗面條。聽爸一說,走過來,用勺子在鹵里挑著雞蛋塊兒盛了一滿勺,說:“爸,再拿倆饅頭吧,還有切好的紅咸菜。”
我出去,在黃瓜架上尋覓起黃瓜來,果真有兩個又大又直的好黃瓜。正迎頭遇上匆忙出來的弟媳。“咦,姐,你眼睛真好使,這兩根就是我給爸媽留的,剛才打鹵時,我沒舍得摘,留著給他倆解渴的。”
爸拿好飯,匆匆上山去了。
當我拿起鑰匙,啟動摩托車的時候,忍不住又往山上深深地望了一下,這次看見了,在一棵大杏樹下,有兩個距離很近的涼帽。
作者為平泉縣臺頭鄉婦聯主席
(責編/袁冰 yuanbingxinwe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