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easure of Aphasia
Aphasia brings me pleasure.It is not self-catharsis of self-maltreat person, on the contrary, it helps me further clear that unrealistic illusion and exclude the blindness without rhyme or reason.
我的失語癥狀讓我獲得快感,不是一種自虐狂的自我宣泄,恰恰相反,它使我進一步清理了那種不切實際的幻覺,以及排除那種毫無來由的盲目性。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感覺自己患有一種失語的癥狀,原因無非是面對氣象萬千的現狀開不了口。這也難怪,如果在眾聲喧嘩中再增添幾聲喧嘩,是做得到的,畢竟咱從前也風光過幾天,說出的話是有人樂意聽的。但幾聲喧嘩有什么意思呢?如果要開口總該有些內容和分量吧,所以,失語并非全然是壞事。
另一個原因是,即使我主觀上想說什么,也很難準確而完整地表達出來,一方面是缺乏現實針對性,另一方面是沒有論說的思想依據。記得前年我參加深圳美術館舉辦的論壇,與會者大多是圈子里的熟面孔。我發現,諸位發言者幾乎都對流行的國外理論權威如數家珍,凡談到我們面臨的現象,必找出對應的國外權威作為依據。最可笑的是,前一位發言者若提到某個新近出現的國外理論家,后一位發言者必定會不甘落后地跟著大談這個新近出現的理論家的最新觀點,以示自己是多么合潮流,多么不落伍。這是值得深思的,我當時是這樣說的,中國知識分子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了,除了鸚鵡學舌、人云亦云外,說不出一點自己的東西了,倘若再連一點現實的針對性也喪失殆盡,那就可悲之極了。
我在以前的文章中不斷地悲觀地談到,中國知識分子在思想理論上的真空狀態和話語權上的全面喪失,是因為傳統的思想理論資源無法在現實中生效,我們現在擁有的思維和話語系統是西方的泊來品,而非自身的原創的東西——換句話說,與所有非西方地域的情況一樣,在我們頭頂籠罩著西方的厚厚的云層,我們的思想和理論矛頭根本無法將其穿透。我的一位朋友曾經雄心勃勃企圖建立一套宏大的哲學理論體系,并出版了洋洋灑灑幾大本著作。我毫不留情地向他大潑冷水,我說了,凡試圖這么做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這種情況下,魯迅是做得最好的,比所有人都做得精確和徹底。因為他抓住了一點,那就是現實針對性。魯迅從不打算建立體系,反而常常宣稱自己的文章速朽,這是他高人一籌的地方。在當下,批評家也好,理論家也好,能做的也就是盡量使自己保持清醒的現實感,把握住現實的針對性,那便算相當不錯了,在現今理論空間如此狹小的狀況下,一個知識分子的現實感要比想入非非的思想理論更值得肯定。
我的失語癥狀讓我獲得快感,不是一種自虐狂的自我宣泄,恰恰相反,它使我進一步清理了那種不切實際的幻覺,以及排除那種毫無來由的盲目性。古人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我覺得至少應該有這樣的自省能力:了解自身的欠缺,在這種前提下,才能夠獲得這個范圍內的自由。所以,我說魯迅是做得最好的,他給了我們堅定信心的啟發,抓住現實的針對性,在各種限制和受壓的縫隙中,保持清醒,然后發出自己的真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