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時就像一個演員要去登臺演出,演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參加朋友的一個生日餐會,地點(diǎn)在一個極高級的酒店。為了不顯得寒酸,我否定了衣櫥里所有衣服,跑到最名貴的店里,抱回那套一直舍不得買下的晚裝。
當(dāng)把那件細(xì)膩如絲的晚裝穿在身上,突然發(fā)現(xiàn),我周身的缺陷像雨后的春筍采都采不完。我雖然有些后悔,但為了配得上這套衣服,我還是把自己涂抹成了另一個美麗的我。我知道,這種美麗只能是躲在夜色里讓人欣賞的。這讓我想起一位男性朋友的話:“怎么天一黑,美麗的女人都出來了?”我猶豫著穿上那套衣服參加餐會去了,小心翼翼地上車下車,生怕會出問題。
今晚的每個人都是精致的,即便是粗獷的人,他的粗獷也是以精致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的。我知道,他們跟我一樣,今晚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是為了給別人看,同時也是來看別人的。
終于結(jié)束了,一出酒店,我就不再挺胸直背,我彎曲的脊椎吃力地扛著我沉重的頭顱,只盼著早點(diǎn)到家。回家后,我像一個從戰(zhàn)場上歸來的戰(zhàn)士,脫掉一身披掛,洗去一臉的迷彩,也許,獨(dú)處讓我徹底地給心卸了妝,把自己的另一面還原得如此真實(shí)。
突然想起10歲時遇到的一件事來。那時,一個走穴的“歌舞團(tuán)”來到我在的那座小城演出。我坐在臺下,仰望著舞臺上那些像畫里一樣漂亮的人,尤其是那個穿著長裙的唱歌女人,她簡直把我迷住了。我告訴家人我要去廁所,然后偷偷溜到后臺。當(dāng)我在后臺終于看到那個女人,我驚呆了。因?yàn)樾锻陫y的她像一個疲倦的病人,她的白紗裙也不見了,身上的衣服和我母親的沒什么不同,而且她竟然正掀開衣襟給懷抱中一個哭鬧的嬰兒喂奶。她冷漠地看了我一下,就微閉雙眼輕搖起了她的嬰兒……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卸妝之后,生活是一片真實(shí)。
(云舒摘自《精品導(dǎo)報》文/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