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沒什么遠大的抱負,總在為一個實實在在的目標而努力。初中時老師讓每個人寫理想,我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初中畢業后,我很想學一門技能,想盡快地工作掙錢。不久我考上了職高,學計算機。選擇這個專業的理由是畢業后學校會介紹我到一個事業單位工作,我可以盡快有一份穩定收入。畢業時真的如愿以償,我被分配到市委機關當打字員,單位在市中心。
從高二開始,我就一直利用業余時間在一家歌廳當服務生。或許是注定要經受漂泊,我終于決心舍棄可以轉為國家編制職工的機會,完全做了歌廳的職業服務生。
天天泡在燈紅酒綠的歌廳,在厭倦與麻木中我慢慢學會用唱歌溫暖自己的心靈,同時更羨慕歌手:唱歌那么輕松,掙的錢比我還多。終于有一天,趁著老板高興,我提出了醞釀已久的請求:“老板,可不可以讓我唱歌?我不收錢。”向老板申請了好幾次后,老板終于發話了:“只要不收錢,就讓你練練吧。”第一次上臺我唱的是《新鴛鴦蝴蝶夢》,還沒唱完,旁邊就有歌手喝倒彩:“真難聽,嗓子都快扯破了!”可我一點都不氣餒,在客人較少時照唱不誤。最后,一個歌手被我的勁頭打動了,就建議我跟著重慶歌劇院的王梅言老師好好學唱歌。
和王老師見面改寫了我一生的軌跡。跟著王老師學唱了一兩年,我終于不用再端盤子,而是加入到唱唱歌就能拿到高工資的行列。當王老師再度提起“你可不可以到東方歌舞團試一試,考一次,哪怕不行,你也算見過世面了”時,我終于決定北上。
帶著一種很現實的悲壯感,18歲的我獨自遠行,加入“北漂”一族。也許是上蒼眷顧,沒有專業學歷、沒有任何背景的我,報考東方歌舞團,竟一考即中,成了一名獨唱演員。
1996年3月,我可謂被幸運撞了一下腰。我們團里有個跳舞的同事要考電影學院,我當時非常閑散,就答應陪他去壯膽,順便去看看電影學院究竟是什么樣的。我陪他去了,結果一個老師問我:“你怎么不報名?”手頭拮據的我表示,幾十塊錢的報名費太貴了。其實我心中的目標就是做歌手,沒想過轉行當演員,盡管在做歌手的道路上,每扇門都不曾順利地為我開啟。“我借給你。”同事一再鼓動我,“考上了還給我,沒考上就別還我了。”結果我是那一屆最后一個報名的,卻以三試第一的佳績脫穎而出。
電影學院每年近萬元的學費是我最大的負擔,家境貧寒的我只能半工半讀,白天認認真真做學生,晚上跑到歌廳唱歌賺錢交學費,還要給家里寄些錢。這種生活持續了一年半。由于我每天凌晨兩點鐘回學校,長期睡眠不足,加上省吃儉用,營養跟不上,我經常在上課時打瞌睡,學業成績非常不理想。面對這種情況,我明白自己必須做出選擇:安心讀書,或者放棄。這時,過去艱難的一幕幕放電影般在腦海里浮現,我猛然明白,完成學業才是改變命運的最好機會,這么寶貴的機會不會重來,我必須將它抓住。
仿佛是上天對我做出正確選擇的褒獎,正處困境的我忽然時來運轉。那以后的幾個月時間,我陸續接了近10個廣告,那時拍一條廣告能收入一兩千元,頂我在歌廳半個月的收入。我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幸福了,越發堅信只要自己不認輸,生命中就總會充滿柳暗花明的契機。
我的第一部作品是吳子牛執導的《國歌》,隨后是《金粉世家》、《巴爾扎克和小裁縫》,一直到《粉紅女郎》。慶幸的是,這些戲都獲得了觀眾的極大認可。
現在的我,可以說已經遠離了昔日的艱難困苦,這都是靠我自己努力工作得來的。如今,我們全家一起住在一所大房子里,生活平淡而幸福。為了使事業更加扎實,我一直都在做準備,每一天都在學習。
(小東摘自《當代青年》文/陳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