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

那是五月的一個星期天。

一大早，我從日此谷乘坐地鐵外出辦事。或許是因為我坐在第一節車廂的緣故，也或許是時間太早的緣故，車廂內空蕩蕩的，只有我和另外一名靠在椅背上打盹的男子。

在我的記憶中，我還沒坐過這么空的地鐵呢。以往的地鐵，總是擁擠不堪、人聲鼎沸，大人的聊天聲，孩子的吵鬧聲，嘈雜得令人心煩。可是今天，在這么安靜的地鐵上，我反而感到有一絲不安。我小心地注視著車廂角落那位打瞌睡的男子，心中盼望著下一站能多上一些人。

“大手町、大手町”，隨著車內廣播報站聲，地鐵終于到了下一站。車門開啟，我的眼前晃過了兩雙笨重的皮靴。我抬頭一看，只見兩個穿著怪異的男人叼著煙卷，大聲交談著，徑直走到我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并旁若無人地蹺起二郎腿。再仔細一看，其中一個滿頭卷發，另一個戴著大墨鏡，兩個人都戴著耳環，身上的飾物叮當作響。

我迅速低下頭，心想：糟了，遇上壞人了。我想起報紙上曾經報道過有人專門在人少的地鐵上搶劫單身出行的婦女。我迅速想起報道中警察的建議：“通到這種情況，千萬不能立即起身換座位。先假裝打瞌睡，再找機會趕快下車。”我緊緊抱著我的包，閉上眼睛裝睡。沒一會兒，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僵硬，手心也一個勁兒地冒冷汗。這時，耳邊傳來了兩個人的說話聲：

“你說怎么辦?”

“拜托，盡快搞定吧。”

“你說是錢好啊，還是東西好啊?”

“都行吧。不過得快點。快來不及了。”

我的心咚咚跳個不停，腦子里急速地想著：“怎么辦?去叫醒另外那名打瞌睡的男子?不會更危險吧?”

我微微地抬起頭一看，只見戴墨鏡的郡名男子將煙頭一掐，伸了個懶腰，說道：“你說這母親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發明的，還真是讓人為難。”

這時車內廣播響了：“六本木、六本木”。兩名男子一邊談論著買什么禮物，匆匆下車走了。

原來，今天是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天，是母親節。剛才的兩名男子，雖然戴著看上去很恐怖的墨鏡，戴著怪異的耳環，可是他們也有媽媽啊。而我，由于母親已經去世好幾年了，我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個節日。在緊張的情緒煙消云散的同時，我突然感到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就像冬天圍在暖爐邊烤火一般，暖流慢慢地沁透了我的全身。在這個溫馨的日子里，我也想起了我的媽媽，想起了媽媽的微笑，媽媽身上暖暖的味道……

薦 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