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諾的錘子

攤手成溫柔的掌，還是握手成暴戾的拳，全在你有怎樣的心。

基諾是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個黑人孩子，從小就生活在貧民窟中，每天都要忍受別人的嘲笑與歧視，憤恨的種子從此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到了十幾歲的年齡，基諾就開始報復那些歧視他的人，報復整個社會。起初他一看見那些白人孩子，便挑釁地走到他們面前，和他們扭打。可他幾乎每次都吃虧，因為寡不敵眾。他想找一件順手的武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在牧師家中發現了一把錘子。這把錘子頗為與眾不同，它手杖模樣，鋼制的堅硬錘頭是把手，硬木的錘柄是杖身，很精巧。基諾一眼便相中了它，終于費盡心機地把它弄到了手。

從此，這根特別的手杖便與他形影不離，它為基諾贏得了許多次戰斗，也贏得了白人孩子對他的恐懼。他常常揮舞起錘子打得那些孩子四散奔逃。當他成長為一個粗壯的青年后，附近的所有白人都對他避而遠之。

步入中年時，基諾還是單身一人，游手好閑無所事事，似乎周圍的人和事都在改變，不變的只有他那把錘子。

直到有一天，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敲開了他的房門。他費了好大勁兒才認出的老人就是當年的那個牧師。老牧師看了看他手中的錘子，說：“沒錯!我沒有找錯人!你少年時便拿走了我的手杖，憑著它變得威風無比，可是你用它贏得了什么呢?”

基諾輕蔑地說：“我贏得的東西太多了，再沒人敢嘲笑我、欺負我，那些人現在對我只有恐懼l”老牧師點點頭，說 “我的孩子，你所說的那些根本不是什么收獲!真正的收獲應該是讓恨你的人愛你，歧視你的人尊重你，這才是真正的勝利!”基諾愕然。

老牧師緩緩地說：“這支手杖，噢，也就是你的錘子，本是我年輕時用的，當然，那時它還不是一支手杖。我用它來釘釘子，到后來我才把它改制成手杖，沒想到后來它成了你的東西，你發揮出它的另一種作用，就是打得別人害怕你。這把錘子，你看，它既能用來打擊別人，又能用來做那些有益的事，主要取決于你的手。這就好比一個人，他一生的好與壞，主要取決于他的心!我的孩子，你已步入中年了，好好想想怎樣去贏得真正的勝利吧!”

基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從那以后，他開始改變了，依然手不離錘，依然四處游蕩，依然打人，打的卻是那些流氓劫匪不良青年。漸漸地，這一片地方因為他的存在，治安竟變得好起來。他的轉變雖然艱難，卻終于為人們所接受。

基諾活到62歲去世，他出殯的時候，許多人來為他送行，其中就有許多當年在他錘下吃過苦頭的人。他的墓碑上刻著這樣一句話：“他的人生從四十歲開始走向勝利，贏得了大多數人的愛與尊敬!”而他的那把錘子并沒有隨他入土，而是被當地一家博物館收藏。據說，在美國，這是第一件被博物館收藏的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的東西。

肖進 摘自《讀者俱樂部》2008年3月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