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相愛

QQ上忽然閃出了一朵玫瑰，我的心頭不禁一顫，立刻把窗口最小化，之后又望了望身后是否有人發現。我還是這樣心慌意亂，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掩飾掉你對我的愛戀而且生怕被別人看到。其實我早已經不需要這樣了，只是我的心似乎還不習慣這樣的改變，總是在害怕著，緊張著，顫動著……

那天的陽光很好，已經大三的我早已沒有那么多繁重的課程，于是周末的上午我和男朋友打算出去散散步。他是那種很仔細很體貼的男人，會告訴我每天的天氣情況，叮囑我不要感冒，也會在中午食堂人多的時候，打好飯送來給我。所以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平穩，和他一起的時候我總會覺得很安心，有時候甚至想過以后嫁給他。只是這樣的想法在認識你之后就消失不見了。

我和男友剛剛走到操場的拐角，就看見一個男生迎面走來和我們打招呼。我禮貌地抬頭，微笑。那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我忽然間感到一陣的眩暈，也許是因為你身上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或者是別的什么，我來不及分辨。你走到近前沖著我點頭微笑，就在四目相交的那一剎那，我居然有一種莫名奇妙的感動，短短幾秒鐘的對視似乎用盡了我這些年來所有的情緒。我只是下陷，不停地下陷。

突然有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臂：“走啊?!”我才從幻夢中驚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后，我轉身隨男友離開，不敢再回頭。

生平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眼前一亮，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陽光燦爛了。我深知這樣的感動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我更清楚繼續下去會造成怎樣的傷害和尷尬。所以我只能選擇壓抑，只能選擇逃避，只能選擇對自己和你的情感都視而不見。

男友似乎沒有覺察到我的情感世界里發生了如此驚天動地的變化。他依舊毫不避諱地拉著我去體育館看籃球賽。以往我注意力只是隨著籃球轉，可是現在我的眼中卻只有你，搶斷，轉身，傳球，籃板，突圍，遠投，你的每一個動作我都盡收眼底。我也只能在你全神貫注打球的時候才會如此放任自己的情感，目光陪伴著你的每一個起落。當你下場休息，把目光投向我的時候，我卻總會漫不經心地把眼神移開，余光里發現你緩緩地低下頭，還有你緩緩下落的心情，接著就是我的心也跟著無盡地下落……下半場開賽的時候，你已經不知去向，我懊惱自己居然會在人群中丟了你，于是在嘈雜的體育館里極目四顧，不停地搜尋你的影子。猛然間在角落里觸到你小心翼翼投來的目光，我們只是瞬間的對視后同時低下頭，過了良久你轉身離開，帶著所有人的驚異和不解消失在我們的視線里。

情難自已，我第一次理解到這四個字的意義。夜深人靜的時候常常在想，如果生命中最先出現的人是你，該有多么美好。或者你不是男友的師弟只是一個陌生人也好。

我開始期望快點畢業，我在想也許畢業是我們唯一的一次機會。唯一一次不用再互相壓抑，互相逃避，又忍不住互相掛念的機會。可是每當面對男友殷切的關懷和疼愛，我又總是充滿了感激和愧疚。我像一塊處于南北磁極中的鐵，被兩種力量撕扯著，在情感與理智之間不停地掙扎。

自從球賽之后，我們的關系變得更加微妙，每次不經意地相遇都會讓彼此興奮不已。雖然只是淡淡的微笑，但是這微笑里卻隱含著太多的思念和情誼。然而接下來的卻是深深的內疚和下定決心的不再相見。可是沒過幾天，我們又會抑制不住地想念。

進退維谷的愛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沒有人甘愿陷在這樣的愛中萬劫不復。人們總是會本能地改變生活，你也不例外。終于有一天你變了個人一樣，出現在我的眼前，無所顧忌地開著玩笑，時不時地調侃，逗得我前仰后合。我吃驚于你的改變，但轉瞬間便明白了你的用意。也許你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吧，只做普通朋友，不再有非分之想。或者你只是試著改變我們微妙的關系，用另一種方式或者另一種身份來完成你對我的愛吧。很快我們之間不再尷尬也不再逃避，取而代之的是你又叫上了一個師弟，我們成了快樂四人組，常常一起自習，一起吃飯，一起逛街。我們兩個更是成了一起瞎混的死黨，你逢人便說我是你哥們兒，我見人便講你是我姐妹。其實想想，那段日子還真的是很快樂的。我們肆無忌憚地互發短信；在飯桌上互不相讓地爭搶；為了一個話題辯得面紅耳赤；互相抬杠又互相吹捧，還會鼓動大隊人馬一起去看電影……

只是有一點，你從來不稱呼我“二嫂”。因為男友在寢室排行老二，所以他的朋友都親切地稱呼我“二嫂”，只有你例外。你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我，即使在和我做了“兄弟”和“姐妹”之后你依然沒有這么稱呼過我。你只是親切地稱呼我“可愛豬豬”，我回敬你“豬頭”，“豬”似乎成了我們之間曖昧的稱呼。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還是不愿接受這樣的事實。而我的心呢？我不止一次地問自己，到底把你當做什么人，哥們兒？死黨？男朋友的好朋友？還是一個在心底默默愛著的人?無數個失眠的夜里，我依舊找不到合適的答案。我想你也許注定是我心中一個永遠都解不開的結。

畢業后，我最終沒有和男友遷回鞍山，自然也就沒有達成他想要結婚的心愿。勞燕分飛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但對他而言卻是最寂寞的疼痛。我一直記得他臨走時對我說過的話：你不跟我走是為了他對嗎?他喜歡你，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只是一直都相信只要我對你好，你就會和我在一起，直到我發現你只有對著他的時候才笑得那么開心。但是我還是一直都相信你們。其實我不介意他喜歡你，我介意的是他總是背對著我。我只是不能理解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和我爭?

猛然間，我的身體從頭涼到腳，原來他知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我想解釋，我想說，其實我和他一直都在努力做好朋友，我們真的不想傷害你。我一直在努力地愛你，我真的想過要和你一生一世，我也真的為此而努力過，但是我騙不了自己，我做不到……最終，我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來，望著男友離去的背影，突然無力地坐在路邊，這積攢了一年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也許是對你太多的難言，也許是對男友太多的愧疚，我最終沒有和你告別就踏上了返家的列車。抱著忘掉一切、重新開始的念頭，我去冰城哈爾濱讀研了，而男友則回了鞍山工作，你則南下武漢讀研。我們三個人最終也難逃人去樓空的命運，天各一方地慘淡收場。愛情、友情也都在畢業典禮的那一剎那宣告終結。

一年以后，男友結婚了。我也終于在QQ上看到了他給我的留言：“給他一次機會吧，不要再躲了。不必介意我，其實你們很合適。我已經想開了，真的!”看著QQ上的文字漸漸變得模糊，我的淚水奪眶而出。一年了，我發現自己居然還是那么在意，在意到會這樣輕而易舉地落淚。從畢業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不再與你們相見。我固執地認為自己悄無聲息地消失會結束這場糾纏不清的情愛，也會挽回你們之間的友誼。結果證明我是對的，你們和好如初了，偶爾有了聯絡，甚至是聚會。但是有一樣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年以后，你還是找到了我，你還是走到了我的面前，你還是說出了你一直都深愛著我，你還是說出了曾經的逃避是因為無奈和不懂得珍惜，你還是勇敢地牽了我的手，你還是說了你會疼愛我永不改變……

我任由你握著手，頃刻間淚如雨下……我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還是那么愛你，這一年多以來我總是習慣一個人在偌大的校園里穿梭，拒絕所有接近我的男生，我一直以為我是在努力學習，心無旁騖。可是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清楚地了解，真正的原因是你。你始終是我心中無法抹去的影子。淚眼婆娑，瞬息間我恍如隔世，你的臉，你的笑容，你的手指，你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再一次眩暈，再一次下陷……

愿為你畫地為牢

何懼冷月霜刀

情絲指間繞

無處可逃

雨瀟瀟

隨風

飄

任

山高

路迢迢

碰碎寂寥

伴滄海一嘯

哪怕虛無縹緲

愿陪你暮暮朝朝

衛幫//摘自《萌芽》2007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