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飛來神筆 義勇經商
李南輝自覺愧疚,輕聲道:“媽媽的病不是已經好了嗎?怎么還不回來樟木頭?我,我很不習慣。”
“是嗎?”陳夢思在電話里的聲音明顯透著冷漠,“我要問過媽媽。”然后就掛了電話。
李南輝更是一呆,長長地嘆了口氣。
汪若芙的臉色略見憔悴,見到李南輝十分高興,_二邊忙著給他倒水,一邊道:“伯父很快就到。他說圖紙已由建筑設計院設計好了,只希望你拿出讓他滿意的預算來,而且他心里已經有底了。”
“好。設計院有個估算底價,但那是不準的。”
“南輝,難道我不介紹業務給你,你就不會再來見我了嗎?”說罷汪若芙直盯著李南輝,暗道,“就這么一點點業務,又能幫到你什么?汪家的一切,還不如這么一點業務嗎?”
李南輝一怔,放下水杯,輕聲道:“對不起,若芙,讓你錯愛了。我離不開夢思,沒有她,我們也不會有相識的機會。”
“想清楚了?是覺得我比不上她,還是怕我出生于世家,不會真心對你?”
“我不知怎么說。在你面前,我是罪人,對于夢思,我更是罪人。我不敢奢望你原諒我,只求你能理解我。近幾天來,我心里常常隱隱作痛,一想到夢思,就更是鉆心的痛。我。我不能沒有她。”
汪若芙怒道:“你只知道自己心里痛,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比你更痛?我從小孤傲,眼高于頂,現在所有的朋友,全臺灣的親友,都知道我愛上了一個大陸青年,可是……”汪若芙的聲音柔弱起來。淚珠也跟著直落,“我愛你什么?愛你是個踏實的人才!”心中更是想,我想陪著你圓你的夢,伴著你走你要走的路!難道,這還不夠嗎?我早也對你說過,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我的真心嗎?
李南輝實在不知說什么好,只好不出聲。
汪若芙走進洗手間洗了洗臉,走出來又道:“你的夢,沒有龐大的經濟支柱就只能是癡人說夢!幾句口號,誰不會喊?幾篇文章,誰不會寫?有用嗎?我們汪家在全亞洲是很有名氣的,有一呼百應的效果。當然,以你的本事,一定也有雄霸商壇的一天,可是,那得要多久啊!你能等,可是你的夢,會隨著歲月變向的!”
李南輝一果,心道:“真的嗎?時日久了,或許一切都真的變了!”
汪若芙幽幽地望了他一陣,見他還是不說話,心道:“對不起,我不該逼你。我等著你。”抬腕看了看表,柔聲道,“伯父快到了,你去會議室等他吧,我馬上就過來。”
剛走出汪若芙的辦公室,就碰到盧學堅。盧學堅笑道:“李先生,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會兒天。”
李南輝一怔,跟著盧學堅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盧學堅招呼他坐下后,拿出檳榔請他吃,李南輝笑笑搖了搖頭,道了聲“謝謝”,他實在不喜歡吃那東西,但盧學堅一有空就在嚼著。
盧學堅道:“電視、小說和電影關于窮小子與富家女的故事特別多,要么是富家女和窮小子真的愛得死去活來,要么就是窮小子頗有心計地想一躍龍門,但都離不開一點,那窮小子有本事。我再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臺灣高雄有一個黃姓望族,在沒去臺灣前在上海就是富豪世家。黃家三個兒子沒一個有出息,只有女兒很不錯,于是后來黃老爺子就決定讓女兒繼承大位。三個兒子平時不想法好好打理生意,那時倒各耍手段要對付自己的妹妹。當時追那女子的世家公子哥不知有多少,其中也不乏有真本事的人。梧楱鎮有一個姓汪的年輕人,并未受過高等教育,當時只是黃氏集團公司總公司的警衛隊長,但他就是要苦追黃家惟一的女兒。黃家大小姐自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先是開除了他,后來見他還死纏著就想找人秘密干掉他。但那時黃家大小姐自己也面臨著生死危機,幾個親哥哥都欲置她于死地,追她的世家公子哥們都怕了,紛紛躲避。黃家大小姐也不得不四處奔逃,甚至絕望到想要自殺。但那姓汪的年輕人這時毅然站在她身邊,幫她與三個哥哥對抗,歷經生死劫難,最后達成毀老爺子遺囑四分家產的協議。黃家大小姐為了感恩與姓汪的年輕人結成百年之好。這時候,姓汪的年輕人的商業才干又體現出來了。婚后他們夫婦利用那四分之一的資產重新創建了自己的事業,并且一步步壯大,僅僅幾年下來已經遠勝黃老爺子從前了,而那三兄弟卻都相繼沒落,不得不托蔭于汪家了,汪家也不跟他們計較,熱情接納。”講到這兒,盧學堅停了下來,對李南輝道,“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講的是誰吧,”
李南輝點了點頭,卻不發表看法。
盧學堅又道:“若芙愛你,是出于真心。舅舅、舅母之所以不反對,是因為他們也有自己的故事。你不是窮小子,但相對于今日的汪家,你還是窮得可憐。當然,假以時日,你未必便不能勝過今日的汪家。但是,那是未定之數。而今,既有佳人當前,癡心一片,更能少卻多年苦苦奮爭,只需守而揚之,你又何苦死守著你的什么信念呢?男人,男人做事,豈能像女人一樣婆婆媽媽,瞻前顧后?更何況,不需你挖空心思,只是接納?好好想一想吧,李先生,機會稍縱即逝哦!”
李南輝還是不語,起身告辭去會議室等人。
經過十多天的磋商,終于與汪若芙伯父汪其潭達成了協議,修建并裝修他的廠房、辦公樓、員工宿舍、臺于樓及廠區園林綠化,預算造價3600萬,竣工后據實結算。汪其潭很迷信,經公證簽了合同并付了首期款項后卻不許馬上動工,又專門從臺灣請了風水大師看了最好的動土日子及時辰,定在簽約后的第十六天辰時開工動土,他要親自動第一下子。
自做包工頭以來,李南輝從來不敢奢望的最大的單談妥了,首期預付款都到手了。回到樟木頭后,李南輝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因為,陳夢思不在身邊。在房里看了一會書,他突然拍臺而起,大聲自言自語道:“去接夢思回來,馬上就去!”
趕到陳夢思家已經是晚上四點過,大黃狗遠遠就怒吼起來。李南輝心里一陣慌,不覺又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兩個冬夜,他也曾站在小院門外面等著只求見陳夢思一面啊!當年是寒冷的冬夜,如今卻是炎熱的夏日,雖也是凌晨四點了,依然感到熱氣騰騰的。
呆了好一陣,連大黃狗都吼累了干脆不叫了,李南輝才撥通了陳夢思家里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聽到陳夢思懶懶的帶著朦朧睡意的聲音:“喂,你好,哪一位?”
李南輝乍一聽到陳夢思的聲音,心里先是一甜,再是一顫,竟忘了答話。直到陳夢思又道了一聲“你好,哪一位”,才顫聲道:“是我,剛到。”
陳夢思一驚,“砰”地把電話一放,穿著睡衣就開了門出來接他進屋去。
默默地跟著陳夢思走進屋里,李南輝還是不知說什么好,竟是覺得兩人很陌生一般。
陳夢思也不多看他一服,見他進了屋也不說話,就道:“餓了吧?我給你煮點吃的。”
李南輝忙道:“不啦,這么晚了,別吵醒了爸爸媽媽。我在車上吃了。”
陳夢思也不多說,指著她住的隔壁房間道:“你早點睡吧。”然后就向自己房間走去。 李南輝一把拉住她道:“夢思!” “干什么?”陳夢思甩開他的手,大聲道,“你的手很干凈嗎?”然后走進自己房里,“砰”地關上了門。
李南輝一怔,只好走進那房里和衣躺了下去。
翻來覆去好容易才迷糊地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快一點了。下了床走出房間,看見陳夢思獨自一人在看電視,輕聲問道:“爸爸媽媽呢?”
“昨天下午被姨媽接到城里去了,要過兩天才回來。”陳夢思頭也不回過,淡淡地道,“牙膏、牙刷在衛生間里,那條新毛巾是剛給你買的。記住,不許拿錯了,不要碰我用的毛巾。”
李南輝心里一痛,默默地去洗臉刷牙。
回到客廳里,陳夢思還是頭也不回地道:“飯菜就在桌上,你自己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也的確餓了,李南輝就默默地去吃飯。飯菜雖然很香,他卻覺得又澀又苦。
吃過飯,陳夢思又道:“去洗個澡吧,冷熱水都有。”
李南輝也就聽話地去洗澡。洗完澡出來,陳夢思還是在坐著看電視,他就走過去想偎著她坐下來。
陳夢思卻站起身來去收拾碗筷,淡淡地道:“我不是讓你膩了嗎?怎么?是哪跟神經出了問題,還大老遠半夜跑來看望我?”
李南輝心里又一痛,柔聲道:“跟我回樟木頭吧!”
陳夢思不理他,自個兒進了廚房。
收拾好了出來,陳夢思道:“你看會電視吧,我想休息一會兒。”說完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李南輝大急,站起身一側目透過門窗見到小院兩側青蔥的塔柏和姣妍的花草,就一把拉住她,柔聲道:“陪我出去逛一逛吧,我已經多年沒領略過田園風光了。”
“叫我陪你逛嗎?”陳夢思直瞪著他,心中戚然地想,“浪漫的深圳之旅、桂林之行,怎么不帶著我去?旖旎的南昌風光,迷人的江門景色,怎么不讓我陪著欣賞?你是不是真吃錯藥了?我們這兒山窮水瘦的,還讓我陪著看,有什么好看?你喜歡,就自己去看吧!”然后出力地掙脫李南輝的手,往自己的房間走。
李南輝急了,一把抱住她,大聲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但都過去了,我回來了,你想怎樣都行,就是別不理我。求求你,夢思!”
“行,南輝,”陳夢思的眼里流下淚來,“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不理你,我的確舍不得。我只有個小小的要求,從現在起,你每隔兩個小時就去洗一次澡。直到你自己認為洗干凈了,身體干凈了,心也干凈了,就再來拉我的手,抱我,親我。”
“好!”李南輝想也不想就松開手應道,“我現在就去再洗,爸爸媽媽一回來,我們就回樟木頭。”
陳夢思哭出聲來:“就是你李南輝真不要我陳夢思了,我也只能孤苦地活下去。”
李南輝心里一酸,也掉下淚來,轉身就往衛生間里走。
兩位老人回來后,老媽媽痛痛快快地數落了李南輝一頓,親自下廚弄了一頓特別豐盛的午飯吃了,才肯讓他們走。老父親一直把他們送到車站,臨行時摸著李南輝的頭語重心長地道:“孩子,過去的事,你就別放在心上,天下父母都是為了兒女好的!其實在決定讓你們在一起后,我還在想,如果你們真是混得沒辦法了,我還打算破例求人讓你們在我們市里謀個好的穩的職業,現在自是不用了。沒想到,短短的幾年間,你不僅站了起來,更見前途了。也別把我們以前的約定放在心上,好好創業吧!我當了二十多年鎮長,常喋喋不休地給人講道理,上政治課,今天也還是要給你說幾句。我們家特別貴重的東西一樣也沒有,但衣食住都還算好,什么也不差。所以,我們決不會要你付出或給予什么,但我還是有幾個擔心。都說聰明易被聰明誤,你自己好好想想這句話的意思。窮容易讓人改變本性,富就更容易讓人本性改變,你更要好好體會。你要日有一省,有人說貧賤是夫妻,富貴則會負妻。夢思對你之情,我一想起來都想哭,你千萬別負她!孩子,聽得進我的話嗎?”
李南輝已經感覺到淚在眼眶涌動,就要決堤而出了,忙道:“爸爸,您的話,我全記下了。”
老人點了點頭,又拉過陳夢思的手,輕聲道:“夢思,好好幫南輝做好你力所能及的事,別太多記掛我們!”
陳夢思連連點頭,眼淚不爭氣就流出來了,泣道:“爸爸,我,記下了。”
老人又摸了摸他們的頭,這才轉身往回走。
望著老人遠去了,二人相對都直感心里凄凄的。陳夢思柔聲道:“我知道你的夢。以你的才智,把眼界放寬一點。我以一個女人的直覺,不出十年,你就能走你想走的路,做你想做的事。也不一定要依附豪門。十年,并不很長。”
李南輝心頭一震,點了點頭,緊緊地摟住陳夢思。
剛回到樟木頭,汪若芙就打來了電話。李南輝自是不再避開陳夢思。直接接通了電話:“若芙,有事嗎?”
汪若芙頓了好久都不出聲,直到李南輝第三次道“若芙,有事嗎”,才很凄涼地道:“接回女朋友了?”心想,難道,我汪若芙還真比不上一個鄉下妹嗎?
“是的,我離不開她的。”
汪若芙淡淡地凄凄笑了一聲,又道:“汪家的門為你打開著。汪若芙的心為你敞開著,我們都等著你進來。”
“若芙,謝謝你!是我對不起你,忘了吧?”
汪若芙又凄凄地笑了一聲,說:“那你忘了陳夢思吧!”心道,若你都忘不了一個鄉下妹,我又如何忘記你?
李南輝一怔,心里更是不安,沒想到汪若英是那樣的癡,又輕聲道:“各人自有各人緣,我先在這里為你祝福了。”汪若芙卻已經掛了電話。
汪若芙伯父的廠房工地正式開工后,李南輝就更不敢掉以輕心了,嚴格接受華南公司的管理監督之外,更嚴格地要求自己和所有參與施工的管理人員和工友:事事都要盡量做到更好!
汪若英依然不時把李南輝推薦給她的客戶或朋友,只要可能有單,總盡量為李南輝爭取,不忙的時候,她還會去李南輝在場的工地玩一陣子。但是,李南輝卻再也不敢單獨面對她,哪怕就喝一杯茶。
汪若芙當然感覺得到,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她就一天一天地瘦。終于,汪若芙決定離開大陸。離開之前,她還為李南輝接了一單臺灣人投資大型綜合商場的裝修。
汪若芙決定由深圳轉道香港去新加坡。離開那天,在陳夢思的勸說下,李南輝去送她。
一路上,汪若芙一句話都不說,直到將近海關大樓時,她才一字一頓地道:“李南輝,汪家大小姐的驕傲和自尊被你一刀一刀地割碎。我要你為此付出代價!”然后,下了車,快步走了。李南輝一直望著她走進了海關大樓,耳邊還縈繞她的那句話!
跟著李南輝的隊伍一天天壯大了,李南輝的心就更急了。工友們信得過他,才跟著他,他李南輝要發展,更離不開他們組成的這支已經被很多人和單位首肯了的精悍隊伍。可是,得給他們飯吃,給工資他們養家啊!所以,他把心思全放在廣交朋友,廣開生意源的路上,更把踏實穩健放在第一位。從廣告到裝修,從主體結構到市政工程,不論是500元的單,還是5000萬的單,包工料也好,單包工也好,只要有錢賺,只要有信心做好,只要有機會,他就全力以赴爭取。也就這樣,他總算在本行真正打開了局面。
有人勸他道:“老是掛人家的牌,還不如自己開公司。”
他笑笑,正色道:“要開公司,就得開好,開得有聲有色,還不到時候。”
這天早上李南輝睡了個懶覺,起床后已經快九點了,想想暫時沒有事一定要親自處理,就決定放自己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陪陳夢思聊聊天,散散步。正想著時,本地村長來了,人還沒到,爽朗的笑聲就先到了:“大忙人,好久沒跟你下象棋了,村里沒幾個是我的對手,高手也寂寞啊!怎么樣,我不請自來了,你不會又要去忙吧?”
李南輝哈哈大笑道:“我的手也正癢著呢!”
于是就擺下戰場來。下了幾局,互有勝負。村長突然道:“阿南,托你件事。”
“您有事,還什么托不托的?一句話。”
“你在我們這兒已住了幾年了,對我們村的情況該也有所了解gE?”村長一邊擺弄著棋子,一邊道,“實話實說,村里開支很大,現在急需一筆錢,想賣掉幾塊地,鎮里也同意了。最大的那塊就在光明中學附近,大概有三十來萬平米,村里首先想把它賣出去,救急。全買最好,買一部分也行。你人面廣,認識一些大老板,幫我們村里推薦介紹一下吧。你放心,不會讓你白忙的。”
李南輝心里一動,馬上問道:“如果賣,最低價得多少錢一平方?”
“我告訴你,你可別向別人泄底哦!現在急,我們當工業用地賣,不低于230塊每平米就行,當然,越高越好,你的傭金也越多嘛!”
李南輝心里一動,點了點頭,答應盡量留心這件事。事實上,的確有幾個朋友在到處幫一些工廠找地,說要新建廠房,而他一直沒怎么在意。
村長又道:“聽說,市里曾有個大規劃,要大力支持我們鎮的繁榮發展,鎮里也跟著有個新規劃,我們村所在的地段,尤其光明中學那一帶將成為新的鎮商住商貿中心。當然這也只是道聽途說,已經傳了幾年了,不足全信,但無風不起浪啊!本來說今年就定下來的,由于即將換屆選舉,所以緩了下來。你也聽說過吧,呼聲最高的侯選人雖不是東莞人,但他父親卻在上山下鄉的年代在我們村呆了好幾年,他那時也常來我們這,如果他記性不錯,應該也還記得我這當年還很年輕的倪叔叔。若真是他當選,那計劃怕是一定會推行的。若真是那樣,這塊地一旦真的被規劃作商業用地,那地價最起碼在800塊以上。但說實話,都這么多年了,一直沒結果,我們都死心了,要不,早就賣出去了,哪用得著等到現在?也正因此,我們村里研究了一下,決定當工業用地盡快脫手,補村里的財政赤字。而且,就算他當選,也未必就會推行那計劃,當年他只是個孩子,對我們這兒有感情的是他父親。哎……”
李南輝心里就更是一動,他反而覺得真是無風不起浪,很有可能那塊地就會被規劃做商業用地。和誰當領導固然有一定的關系,但此時的南粵大地早已非改革之初,大多政策得依據專家的調研結論,可不是依據個人感情用事。
李南輝動著心思,村長一邊飛炮躍馬,一邊講著村里即將出售的幾塊地的現狀。其實李南輝心里也明白,村長醉翁之意不在棋,而在推銷地,因為他知道李南輝到處建裝修廠房,肯定認識不少老板,而作為工業用地,自然得賣給開廠的人,一個人買不了那么多,多幾家就成了。或者李南輝未必當一回事,但只要他把那消息放出去了,就夠了,也許就有人找上門了。話又說回來,有傭金,而只需順便動動嘴皮,李南輝成天不就在忙賺錢嗎?這可是無本的生意,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也許是棋下夠了,也許是該講解推銷的也描述完了,村長起身告辭走了。吃過午飯,李南輝一再深思后,決定先帶陳夢思去實地看看村長說的那塊最大的最有前途的地。還正如村長所言,除了有幾個大小不一的小山包,總的來說,還算平坦,對面不到五百米就是光明中學、主干大道從旁通過,背后是東深供水主河流直穿,距離鎮政府不到兩公里,不論作工業用地還是商業用地都的確應該大有發展前景。想了想,李南輝對陳夢思道:“我們來學習炒地皮,怎么樣?”然后就分析了一番,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拋開那尚不能確定的市鎮兩級規劃不說。樟木頭本有迅猛的發展勢頭,被人美稱“小香港”。如果現在就在村里買地,一次性全買,即時一次性付現,而村里急需錢,應該220塊左右一平方就能成交。他曾經無意中了解到幾個新建廠房的地價,位置未必比現在的這塊地好,卻都在240塊每平米以上。那么悉心去做這件事,多找幾家開廠的老板互相介紹一下,轉手分賣,多談幾家,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最多就是個時間問題。或者,就算賣不出去,買了地后還有點余錢,同時餐飲收入也還不算少,工程項目應該也還會陸續拿到一些合同,那么可以投資起兩三棟廠房出賣或出租,賣出去或租出去了,資金一回籠就繼續再建廠房賣或出租,同時繼續賣地,哪項獲利大就主做那項。
陳夢思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很認真地說:“我堅決支持你!”
說動就馬上行動,在三天內經過與村里五度磋商,終于以200塊每平米的價錢買下了那三十五萬六千多平米的土地。為了不讓人說閑話,買了地就得做事,又動工先修兩棟框架樓,計劃租售給人作廠房或其他用途。這一舉動,惹來了眾多朋友的責罵。尤其楊懷夫婦,都說他們是有了幾個錢覺得了不起了,學電視里的人物了。陳夢霞一見到陳夢思就更是喋喋不休,說她跟著李南輝一起瘋,也不勸勸他,這么大的事,不僅該與他們夫婦商量,更應該與家里父母親商量。兩人都任他們說罵,笑笑忍著。李南輝一有機會就去向一些打算買地新建廠房的老板推薦他的地,并期望順便拿到工程項目。
就在李南輝出資建的那兩棟樓主體剛剛完工,并基本談妥高價賣出四萬平米土地給一家法資的皮具廠的時候,市鎮兩級新班子就按部就班了,先后出臺大力建設樟木頭的計劃,鎮里更是把他那塊地在內的一大片土地列在重點開發之中,計劃建一大型的高檔商住社區和一條主銷售中高檔品牌日用百貨的商業步行街。二人興奮了!很快就有幾家房地產開發公司找上了門。
第一家上門的香港“東陽”公司深圳分公司一開口就出價到238元,李南輝自是不賣,說自己另有用途。沒過多久又來了第二家、第三家分別出價366塊和488塊。緊接著村里也出500塊每平方的價格想買回還沒使用的其他土地。李南輝自是還穩著,一邊躲著村里一邊等別的地產商繼續找他。陳夢思急了,說:“鎮里計劃正式出臺了,村里后悔莫及,回買不成一定要逼著開發,甚至去找鎮里找我們茬子。我們再不賣,哪有這能力開發這么大一片土地啊!到時候搞不好弄得雞飛蛋打!”
李南輝安慰道:“計劃剛剛出臺,鎮里還沒那么快來逼我們,村里著急后悔,我先躲著,他們暫時也拿我沒辦法,他們也不敢去鎮里鬧,地是他們自己主動賣給我們的。現在最急的是房地產商家們,商機難得啊!再等一等吧!”
果然,先是第二、三家來談的公司回頭加價,接著又來了第四家,加價到1166塊每平米。第四家剛走,最先來談的“東陽”公司又來了。這次來的人更多,包括一個姓雷的總經理。“東陽”公司的發言代表道:“李先生,我們調查了您的具體事宜,雖然您有不少的身家,但畢竟還是沒能力把三十多萬平方的土地建成樓宇,目的就是為了炒地皮。我們很佩服欣賞您的眼光,愿意出到目前的天價:1388元每平方。如果您還想著有人出更高的價錢。恐怕面臨的將是政府的強制而不得不倉促低價出手或者被政府收回了。我們毫不夸張地說,在莞深兩地,還沒有比我們更有實力更愿意出高價買地的地產公司
李南輝哈哈大笑道:“軟硬兼施啊!我的確有自知之明,但我能找到人合伙啊!這么好的商機,我多找幾家合伙成立一個新的地產公司也不是不不可能的吧?”
那人一呆,只好望著他們的雷總經理。
雷總經理沉吟了一陣道:“說實話,這塊地我們志在必得。我想,首先李先生對我們公司應該有所了解。我們在莞深兩地開發的數十處物業都享有很好的口碑,您應該對我們響應政府的政策有信心;另外,我們出到如此價錢您李先生都不出手,只不過是在等待我們進一步的承諾吧?如果我沒說錯,您一直掛華南建筑安裝公司的牌承接著工程建設,而且做了不少單,享有很好的口碑,您是想和華南合作承接我們的地產開發項目,對嗎?”說罷,雷總經理直盯著他。
李南輝也不再矯情,輕笑道:“雷總眼光如炬,我正有此意,而且對華南建筑安裝公司和我本人很有信心。不知雷總以為如何?”
雷總經理低頭沉吟了一陣,正色道:“華南是國家一級建筑安裝公司,在深圳,我們就已有好幾個地產開發項目是交與華南一公司、十一公司施工的,很不錯。好,您的要求我們可以答應。只不過,請您盡快與您所屬的二公司領導商量,如果能以一類取費報價再下浮八個點,我們就成交,請三天內給我們答復。”然后就起身帶著眾人很禮貌地告辭。
李南輝大喜,待“東陽”公司一行一走就馬上去約鐘旺奎一起去二公司總部。路上,李南輝卻又很是不安,問鐘旺奎道:“鐘工,下浮八個點,公司肯定不會同意吧?”
鐘旺奎笑道:“你個臭小子,賺了那么一大筆,做不做得成你又不會損失多少!”
“說實話,我希望以后能成立一家有規模的建筑安裝工程公司。現在在你們的管理之下。多做一些項目,特別是大項目,有利于我的學習和培養更多的能實干的人才。因此,地賣出去了,錢是賺了一些,但相對而言。我寧愿沒這塊地而能和你們合作做這么一個大的項目。賺錢,不能只碰運氣,我這次是撞了好運氣。但我希望以后能靠實力持續穩步發展,而不是碰運氣賺錢。”
鐘旺奎一呆,也隱隱明白了幾分,沉默了一陣道:“說心里話,如果公司不同意,你掛我們公司的名義是行不通的。我了解‘東陽’公司,他們的地產項目只要是在同一紅線內的一般都同時上馬。你現在擁有的這塊地的這個項目目前在‘東陽’公司的開發項目里,應該是最大的。建筑面積幾百萬平米的工程項目同時上馬,就算在我們二公司,獨立全面施工這么大的項目都是第一回。如果價格談不成,而你愿意做,就算我們公司讓你掛名,人家‘東陽’公司一旦知道真相,怕也堅決不會同意。”
李南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心想怕是只有賣地賺點錢的份了。
鐘旺奎望了他一眼,又道:“首先,我支持你。我會盡力說服鄭總和其他幾個領導,下浮八個點,是少賺了,風險大了很多,但按我們的正常管理,還是穩賺的,除非有特別意外事故,但我想是不可能發生的。這么大的項目,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不需要做太多的其他瑣事去競爭。”
李南輝感激地點了點頭。
二公司總部基地設在深圳華僑城建安新村。二人趕到時,總經理鄭楓和另外三個公司主管領導也正在會議室等著他們,他們早就接到了鐘旺奎的電話。李南輝略帶不安地再次說了來意。鄭楓大笑道:“一公司最先做東陽的單,他們要求下浮四個點;十一公司跟著做了兩單,他們要求下浮六個點;現在到我們二公司了,他們居然又說要求下浮八個點,真是得寸進尺啊!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各省都有大建筑公司涌往廣東,競爭激烈得很啦!我們幾個研究過了,行!三天后我們就去與他們正面接觸。”
李南輝一聽還真成了,更是異常高興,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鄭楓又道:“小李,難怪以前在獨立安裝隊好好的幾千塊的月薪都不要,老黃、老王還拉下老臉求你,你都不理,原來有如此能耐呀!行。說,你有什么要求?”
“這幾年托您領導的二公司的聲威做了點事,還都沒丟二公司的臉吧?這次,給一半我吧?”
眾人一呆,沒想到他的胃口這么大。鄭楓望了另外三個人一陣,跟著四人又把目光轉向鐘旺奎。
鐘旺奎笑道:“四位領導別看我,如果成了,我只想去參與這個大項目。”
四人相對輕笑了一陣,不約而同起身先后走進了另一間小屋,然后又叫鐘旺奎也進去,并關上了門。
李南輝頓時又緊張起來。其實他也明白,要一半是過分了點,可是,他實在很想施工這么大一個項目,目的不全為賺錢,主要是想以此奠定日后在行業里發展的基礎。
幾分鐘后,五人先后出來了,還是鄭楓先開口,大笑道:“好小于,胃口不小啊。我二公司六個處,現在就已經有兩個處就要喝西北風了。另四個處在手的工程也都不很大,如果一時沒其他大單,難道要我不管他們死活啊!一句話,三分之一,怎么樣?成交!”
李南輝大喜,他正在琢磨,一半是不可能的,只要能拿到四分之一就好了,于是站起身也大笑道:“您都說成交了,我還能有什么話說啊?今晚,讓我做回東吧,以后還需各位大力支持指導哦!先鄭重聲明:不是行賄!不是摔糖衣炮彈!”
眾人大笑起來。
回到樟木頭,李南輝意外地見到柳元恒沒先打電話就來了,不禁更是高興,拉了柳元恒就一邊下棋一邊聊開了。
柳元恒道:“運氣不好啊,5000塊的紅包就要到手了,哪知公司的‘鬼佬’調查員早就在跟蹤我。5000塊沒有了,罰了一大筆,還得打包走人。”
李南輝笑道:“久走夜路要碰鬼啊!”
說罷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李南輝又道:“柳老師,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您答不答應’”
柳元恒一怔,輕笑道:“什么求不求的,說吧。”
“我目前也有了些資本了,不想僅僅從事建筑安裝、裝修和飲食。我最初想把我剛建好的那兩棟樓租售給別人。現在想想。不如自己用來開大型百貨商場,那是個絕佳好位置。因此,我想請您來幫幫我。”
柳元恒大笑道:“上游剛陪我去看了你的神來之筆,我也正有此意,正愁不知如何開口啊!”
言罷,師生兩人又相對大笑起來。
柳元恒又道:“你已經發展到這種田地了、是更該放寬視野了。先成立百貨貿易公司,從事零售業,上路了再涉及其他領域。對了,一個好漢十個幫,得再有幾個信得過的人幫著才行呀!”
李南輝點了點頭,猛地想起李康的話,于是道:“再找兩個您的學生,王越騰,李康。”
“好!既是你的鐵桿哥們,又是我的好學生。一個是教藝術的老師,一個是教歷史的老師,再加上我這個教了多年英語又在廣東混了多年的老師,一定能幫著你唱幾出好戲!”
李南輝興奮地點了點頭,又道:“他們曾在電話上對我說,他們都在研究著與經濟和企業管理的課題。越騰來了,正好也幫我為成立裝飾廣告設計工程公司坐陣;建筑公司是我想著的,牌不好拿,目前機會也不成熟;在做東陽花園工程的三分之一期間,若再能接些大單,成立建筑公司的時機也就差不多了。”
柳元恒心頭一震,正色道:“南輝,我看到了一個我暫時不能用語言去形容的恢宏前景!”
李南輝也正色道:“這正是我盼著的。柳老師,多幫著我吧!”
柳元恒神色凝重地地點了點頭。
東陽花園一期工程正式開工后的第三天,時任整個工地現場總指揮的鐘旺奎突地來找李南輝道:“我從來不徇私。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你又為我們二公司弄了這么一大單,破個例吧!”
李南輝大惑不解,笑道:“鐘工,都說您是鐵面無私的人,真會為我徇回私?徇什么私?”
“當然不是投機倒把的事。深圳‘海豐廣場’的中央空調工程正在競標,預計造價是4000萬左右。這樣大型的中央空調安裝工程,不是誰都敢去接的。截止報名后的顯示,最有實力的單位就是深圳機電安裝工程公司,我們二公司獨立安裝隊,江蘇一建安裝分公司。機電安裝工程公司目前工程很多,雖參與了競標,卻沒有找到合適的能讓領導放心的施工隊伍。我與總經理姚工很有點交情,推薦你去,但能否中標全得看你自己的了。本來有獨立安裝隊參加,我是不該有此舉的,你也是從他們那兒出來的啊!”
李南輝一怔,繼而道:“謝謝您,我一定要去試一試。”
鐘旺奎點了點頭,笑道:“也不知你要賺那么多錢干什么!記得,不要想著你的那些歪門邪道。這次的甲方代表都是正直之人,想歪道,弄不好,得不到標不說,還會,還會自作孽喲!”
“您放心,從此以后,我李南輝一定行端坐正!”
到了深圳,在酒店安頓住下來后,小張送技術員那明、預算員小麗去了書城,李南輝正準備去機電公司拜訪總經理姚工時,卻見到王主任帶了何曉月和一個中年人來拜訪他,不由得一怔,心想他們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但還是馬上熱情地招呼王主任道:“您好,王主任,多年沒見了。您還是這么精神!”
王主任打著“哈哈”道:“還是你行啊!后生可畏呀!曉月,我就不用介紹了。”指著那位中年人道,“許工,技術總負責。”
李南輝禮貌地和許工握了握手,然后望著何曉月道:“曉月,幾年沒見,更漂亮了啊!”
何曉月淡淡地一笑,不出聲。
李南輝討了個沒趣,又想起舊事,更不敢多說,馬上轉向王主任道:“王主任,您是無事不登門,直說PE?”
“看你說哪兒去了,聽說你代表機電公司來競標,我們畢竟同過事嘛,這兩三年你又常在東莞,很少過來深圳,我自是該來看看你吧?”
李南輝也猜到了他的幾分來意,也不說明,笑道:“想起舊事,我真是狂妄無知,還請您包涵。這樣吧,中午我做東一起吃餐飯。”
“還是我做東吧,你遠來是客嘛!”
“看您說的。”
王主任側頭對何曉月和許工道:“你們不是去建委有事嗎?先去吧,辦完事回這兒來大家一起吃頓飯。”
等二人走了,王主任馬上道:“想跟你商量件事。”
李南輝知道他想說什么,就直言道:“要我退出?”
“我給你150萬現金。”
“難道您怕爭不過我?”
“如果是你個人,我當然不怕。但你是代表機電公司,就是我的勁敵,我不想有太多枝節。”
“看來王主任是志在必得。可是,就算我退出,江蘇一建安裝分公司也是勁敵啊!鹿死誰手依然難料,您說不定會白白丟了150萬哦!”
“我當然清楚。江蘇一建安裝分公司目前內部有很多問題,我只出了60萬,他們的幾個大頭就搶著分了,已經不會參與競爭了!只要你也退出,就會自然地鹿落我手了。”
李南輝搖了搖頭,肅然道:“對不起!”
王主任一震,馬上又道:“我最多只能給到200萬。你要明白,競爭,是要付出代價的,最后的結果,未必便是你贏。白白地就能得200萬,何樂而不為呢?”
李南輝又搖了搖頭,堅決地道:“我不會僅僅為一點錢而放棄,以后的路,我還如何走下去?公平競爭之后,就算失敗了,我亦心安理得。對不起,王主任,真是那樣,您不是還省了200萬嗎?”
王主任臉色一變,繼而馬上恢復正常,笑道:“你說的是。我就不打擾你了,祝你旗開得勝!”然后也不再提吃飯的事,告辭走了。 ’李南輝道了聲“您走好”,呆了一陣,搖頭嘆息了一陣,心想這生意場上真是越來越可怕了!也懶得多想,打算去機電公司。剛出了酒店大門,卻碰到了何曉月。不由得又是一怔,訕訕地道:“曉月,我……”
何曉月冷冷地道:“我,我什么?王主任呢?”
“走了好一陣了!”
何曉月望了他幾眼,眼里又有了些淚意,依然冷聲道:“現在的獨立安裝隊已經完全是王主任掌舵了,黃師讓給他了。王主任的兒子除了毒癮,還得了什么大病,需要很多錢治療。這一單,他不能失敗l你自己。小心些!”說完就飛快地走了。
李南輝一怔,猛地想起何曉月從前告訴他的事:鄭楓有痛腳被黃師抓著,才不得不讓黃師成立了獨立安裝隊,還給許多優惠政策;黃師有把柄落在了王主任手里,才不得不給高薪讓他領頭。如今王主任做了獨立安裝隊的頭兒了,想是用了非常手段逼黃師遠走。那么。他一樣能用非常手段逼自己退出。想到這兒他頓時冷汗直冒,馬上打電話給小張叫他們另找家酒店住著,千萬不要再回現在的酒店來,然后他獨自去拜訪了姚總經理和其他機電公司的領導,商量了一下競標具體事宜。
回來的路上,李南輝暗暗地想,也許是自己太多心了,就算王主任真要對自己不利,躲是躲不掉的,也得去證實并徹底解決啊!于是打電話給小張道:“你馬上打的過來,到了后,遠遠地盯著我,給個電話。我進酒店后,你在外面盯著,如果五六分鐘內我沒有出來,馬上報警。”
小張嚇了一大跳,大聲道:“你知道可能有危險還去?不行!你若真出了事,我怎么向夢思和其他人交代?”
李南輝笑道:“不要擔心。記住,照我說的話做。”
果然,當李南輝打開所訂客房的門一進去,就馬上有人從后關上門,更有人用硬硬的像是手槍之類的東西頂在他腰間。
(來完待續。敬請關注第二十二章:男人之路女人之心)
責任編輯:宋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