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酒店前臺接待部副經(jīng)理,長得很高,不算太帥,臉上還有些許痘痘若隱若現(xiàn),只是那雙清澈的眼睛,和一身筆挺的西裝仍讓許多女孩子傾慕不已。
她只是酒店外請的送花小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酒店的小房間里插插花,修修盆栽,然后再一車車一盆盆地送到每層樓,再擺進房間里,布置好。她也是個極普通的女孩,長得不算太高,扎著小馬尾辮子,但很有朝氣,臉上總掛滿笑容。讓人看到了就會不期然生出憐愛之心。
他經(jīng)常帶客人去樓層看房間,或檢查房間的衛(wèi)生清潔,而她天天都要送花去樓層,并要回收養(yǎng)花用的瓶瓶杯杯……于是他和她總會相遇在電梯中。剛開始是各按各的樓層號碼,兩人默不作聲,上上下下,誰也不理誰;再后來,她看到他一進電梯就會問一句“到幾樓”,而他也會禮貌地說聲“謝謝,麻煩幫我按一下十三樓”等等。但兩人仍是誰也不愿先打破僵局,于是尷尬仍在無聲中醞釀著。直到其他人陸續(xù)進來,別人的交談才多少掩飾了各自的不安。
有時候,他連休兩天假,她就會感到莫名的失落,偶爾一個人在電梯里上上下下時,她總愛無意識地摘著玫瑰花瓣,靜靜地發(fā)傻。而他,有段時間,她請假七天回家,他一進電梯就有種空蕩蕩的感覺,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上哪一層,后來看到暫時頂替她的那個男孩子,也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起了她的情況,才知道她爸病了,她回了一趟家……他才釋然地笑了,并在心中開始期盼她能早日回來。
她又回來上班了。七天,他卻恍若七年那般漫長,他發(fā)現(xiàn)她瘦了很多,心里委實疼得不得了,但仍絲毫不表現(xiàn)在臉上,努力掩飾著心底最深處的絲絲掛念。事實上,她實在累得不行了,父親瞞著她,把病拖了很久,這次回去差點就見不到他了。幸好搶救及時,一切也還來得及,父親現(xiàn)已無恙,但日夜的照料讓她有點心力交瘁,現(xiàn)在想想又可以上班了,又可以時刻見到那個他,她就會幸福地笑了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電梯里他們?nèi)詴胤暝谏仙舷孪碌倪^程中,他總想開口向她說些什么,但每次不是嘴巴像被糊住一樣說不出來,就是有人進來打斷了他的思路,而她總盼望著電梯可以突然出一次事故,湊巧困住他們兩個,然后他和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在這黑暗窄小的空間里各自敞開心扉,傾訴許久的愛戀……但這樣的情節(jié)永遠只會在電影里出現(xiàn),現(xiàn)實中的他們?nèi)匀粵]有捅破這層薄薄的紙,在上上下下的過程里,他們?nèi)匀换ハ嗖谎哉Z,或許是他們認為各自之間是有距離的:一個是剛榮升為前臺接待的副經(jīng)理,一個是送花的小妹,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
于是在這個讓人容易暗生情愫的空間里,他們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仍然堅守著各自的領域,仍然躊躇不敢去跨越那無形的溝壑……送花的小妹仍然天天推著花車,送一盆盆美麗馨香的鮮花,笑容仍是那么的燦爛,只是掩飾不了那一絲絲的惆悵……而接待部的副經(jīng)理仍然是西裝筆挺,皮鞋锃亮,那雙眼睛依然深邃,如深井一樣望不到盡頭。
他和她終究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平凡的她,后來辭職不知去向。而頗有幾分失意的他,幾個月后傳聞與公司里的文員好上了。小道消息說那個文員長得可真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