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忠,男,藏族,現在草原深處當教書匠。先后在《散文》、《詩刊》、《星星》和《北京文學》等發表作品,有作品入選《2006中國年度散文詩選》等。
李白是盛唐文化孕育出來的天才詩人,其非凡的自負和自信,狂傲的獨立人格,豪放灑脫的氣度和自由創作的浪漫情懷,充分體現了盛唐士人的時代性格和精神風貌。他的詩歌充滿了豪邁浪漫之激情,既有氣勢浩瀚變幻莫測的壯觀奇景,又有風神情韻而自然天成的明麗意境。李白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他的思想性格非常獨特,曠世少有。與一般盛唐士人相比,李白是個功名心很強的詩人,他不愿走科舉仕入之途,他想像古代策士那樣“編干諸侯”,“歷低卿相”,寄希望于風云際會,一鳴驚人;要么如豪俠之士平交王侯,建立功名后再隱江湖。所以他一方面接受了儒家“兼容天下”的思想,想要“濟滄生”,“安黎民”;另一方面又接受了道家那種遺世獨立的思想,追求絕對的自由。但李白這種人生理想過于高傲自負,過于理想化,在現實中是很難實現的,浪漫與嚴峻的現實矛盾也常使他陷于悲憤、不平、失望之中。
李白約二十五六歲時出蜀東游。開元十八年抵達長安,爭取政治出路,但因失意而歸。天寶元年,因得賀知章引薦,李白被玄宗召入長安,供奉翰林,作為文學侍從之臣。李白初時心情興奮,很想有所作為,但因醉后讓高力士脫靴而激怒楊貴妃,李白準備一展鴻圖的初衷一度變為失望。他狂飲縱樂,傲睨權貴,因而讒毀交至,終于在天寶三載上疏自請放還。三年的長安生活,隨著政治理想的破滅,使曾有過大抱負的李白,一段時間不禁陷入苦悶和失落。但同時也令他對現實有了比較清醒的認識,認識到現實的黑暗,統治集團的腐敗,從而也加深他“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的信念。天寶十載至十二載間,李白游幽燕,看到安祿山的驕橫跋扈,識破他滋事邀功,圖謀不軌的野心。但他奔告無門,理想再度破滅的失望和對禍亂將至的深憂使他內心的痛苦更甚于前。由于理想屢遭挫折,失敗打擊接踵而至,所以李白這時期的詩歌交織著自信與絕望,追求與頹廢,消極與怨恨,崇高與庸俗的復雜矛盾。《將進酒》就是在這種復雜矛盾交織的情緒下寫成的。
《將進酒》一詩約作于天寶十載左右,恰逢李白失意苦悶之時,頹廢消沉之際,故而《將進酒》一詩中他將自己的情緒描繪得淋漓盡致,揮灑自如。
李白強烈的自信雖然形成了個體理想的最高峰,但客觀現實卻義不容辭的取代了詩人的自我意識。一方面,李白對自我理想有過高的奢望,使他很難與現實政治相吻合,這無疑是他思緒苦悶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面,也正是這種強烈的自信,使他對功名和政治前景抱有過于美好的幻想,這無疑是他消極的重要因素。詩人以飲酒而寄寓名留后世,不拘于事功,其實是解除這種苦悶的消極情緒的再現。出世與入世的矛盾是每個封建仕子都有的一種心態,在仕途上一旦碰壁,便會產生一系列苦悶與消極情緒。李白在《將進酒》中抒發的便是這種矛盾所致的消極情緒。李白在出世與入世的苦悶中不能自救自拔,于是他只能到山林、醉鄉仙境中尋找精神寄托,吟詠隱居學道和放情縱酒,酒既不能消愁:“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神道仙境也虛無縹緲:“每恩欲遐登蓬萊,極目四海,手弄白日,頂摩青穹,揮斥幽憤,不可得也。”所以他在詩中流露出一種人生如夢,及時行樂的悲觀虛無的消極思想。
頹廢行樂的消極情緒構成了《將進酒》的主要思想傾向,其中講到人生短暫,應痛飲盡歡等思想,也是當時士大夫普遍存在的一種消極情緒。李白于天寶十一載北游薊門幽州,后來到江南。安史之亂爆發后,他懷著報國之心加入永王的幕府,當永王叛亂罪被肅宗李享下令討伐時,他也因反叛罪而蒙冤,并長流夜郎。參與政治的目的就是為了出世,歷代文人都似乎如此,從整體上說,他們都無從擺脫政治給他們帶來的消極與頹廢。李白在屢遭打擊,失意苦悶之時寫成《將進酒》,難免會染上消極低落之情緒。因為人的情感無法逃離社會,社會環境的力量十分巨大,社會心理不可能不侵入詩人的心靈世界,同時作品內在結構上就不可能不帶有社會心理的成分,詩人畢竟是創作的主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