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的關系

要想弄清楚什么是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以及二者的關系，我們應該先了解一下什么是分配。馬克思對分配概念的說明是，“由每年新追加的勞動新加進的價值分成三部分，它們采取三種不同的收入形式，這些形式表明，這個價值的一部分屬于或歸于勞動力的所有者，另一部分屬于或歸于資本的所有者，第三部分屬于或歸于土地所有權的占有者。因此，這就是分配的關系和形式，因為它們表示出新生產的總價值在不同生產要素的所有者中間進行分配的關系”。所以，分配，實際上就是新生產的價值歸誰所有。因為當生產出新的價值的時候，這些新的價值必定要歸屬于一個或多個的所有者，這些所有者是誰呢？只能是在生產過程中提供生產條件的人。什么是生產條件呢？馬克思也做了說明，“一方面，物質的生產資料，即客觀的生產條件；另一方面，活動著的勞動能力、合目的表現出來的勞動力，即主觀的生產條件”。因此，馬克思說的生產條件包括主觀的生產條件和客觀的生產條件，主觀的生產條件表現出來的是人，即是指勞動力；客觀的生產條件表現出來的是物，即是指各種生產資料。從馬克思對生產條件的論述可以看出，生產條件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生產要素，對這個問題的理解是我們下面討論的基礎。因此，提供生產條件的人也就是提供生產要素的人，他們就是這些生產要素的所有者。從產權的角度來說，就是擁有生產要素的產權。在分配時，勞動者擁有勞動力的產權，要分配一部分價值；土地所有者擁有土地的產權，要分配一部分價值；資本所有者擁有資本的產權，也要分配一部分價值。可以看出，參與分配的主體必須擁有相應的產權，分配關系體現了參與生產過程的相應生產要素的不同產權。所以，產權是分配的核心。

一、按勞分配的條件及含義

我們所說的按勞分配是按照蘇聯模式建立起來的。這種模式就是我國以前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在這種體制下，不存在市場，分配也完全與市場無關。國家擁有土地、資金、技術等所有生產要素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土地的使用由國家統一安排，沒有地租這種分配方式；資金的使用也由國家統一劃撥，各個經濟單位無償使用，沒有其他的資金所有者，沒有資金市場，也就沒有利息；生產技術也由國家統一開發和研制，不存在技術專利的所有，也不存在技術的轉讓問題。因此，在分配制度上只有按勞分配的形式。在這種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下，是不是所有參加勞動的人都參與分配呢？顯然不是的，因為這種按勞分配是一種承認勞動能力差別的分配方式，它承認勞動力這一重要生產要素的個人產權，當然它不是公開承認的，而是實際上承認的，即按勞分配默認勞動者不相同的個人天賦，因而也就默認不相同的勞動能力是每個勞動者的天然特權，分配原則的貫徹，正是以事實上承認勞動力要素的個人產權為基本前提的。因此，只有具有勞動力產權的人才能參與分配，被剝奪政治權利的人是沒有勞動力產權的，他即使參與了生產，也不能參與分配。所以，即使在舊的計劃經濟體制下，按勞分配也是按勞動力的產權分配的。現在，我們已經建立了市場經濟，按勞分配中包括了一些新的因素，比如說獎金收入就屬于按勞分配的范疇。但按勞分配無論包括了那些內容，分配時具有勞動力的產權這一點是不變的，否則就不能參與分配。至于分配的標準及分配數量的多少，那是在按勞分配的前提條件下對分配數量的討論，這里就不在多說了。

二、按生產要素分配的含義

我們在十五大報告中提出“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制度，把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結合起來”，這說明我們也正式提出了按生產要素分配的原則，同時也體現了我國建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決心。在按生產要素分配中，產權又起了什么樣的作用呢？在市場經濟中，進入生產過程的生產要素一般都屬于不同的產權所有者，當進行分配時，生產要素的產權所有者依據對生產要素的產權，必然要求分配生產出來的新價值。如果擁有資本的產權，就可以分配到利潤或利息；如果擁有土地的產權，就可以分配到地租；如果擁有勞動力的產權，就可以分配到工資；如果擁有技術的產權，就可以獲得出售、轉讓、入股等所得收入。相反，如果沒有一種生產要素的產權，當然就不能得到相應的收入。對于一些沒有產權的生產要素，任何人也不能排除別人使用，更不會存在按這種生產要素進行分配的可能性。因此，當生產要素參與了生產的過程并產生了新的價值形式時，生產要素的所有者就要憑借對生產要素的產權，要求分配所生產出來的新價值。就像馬克思曾經深刻論述的那樣，“賦予生產條件本身及其代表以特別的社會性質。它們決定著生產的全部性質和全部運動”。由此可見，生產要素參與分配的權利，直接來源于生產前各個生產要素在不同社會成員間的分配即生產要素的不同產權，生產要素參與收入分配是生產要素的產權在經濟上的實現。按生產要素分配就是按生產要素的產權分配，離開了生產要素的產權，根本談不上按生產要素分配。至于每種生產要素在生產過程中貢獻的大小、其質量和數量的差別及其應該分配數量的多少，同按勞分配相似，那也是在按生產要素分配的前提下對分配數量的討論。

三、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的關系

從以上對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的分析可以看出，無論那種分配方式，首先都要擁有相應的產權，然后才能分配。從這一點上說，它們具有相同的本質，都是按產權分配。其次就是內容和形式的問題了。下面我們從產權的角度出發，再分析一下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按勞分配。在這種體制下，是不是只有按勞動力的產權分配再也沒有其它的產權參與分配呢？當然不是。在計劃經濟體制下，進入生產過程的仍然有土地、資金和機器設備，我們把它們叫做生產資料，即客觀的生產條件，也就是生產要素，只是它們的產權屬于國家。在分配時，從形式上看，勞動力產權的分配我們叫做按勞分配。按勞分配以后是不是就結束了呢？從內容上看，按勞分配以后還有很多的剩余產品，這些剩余產品歸國家所有。為什么國家能擁有這些產品呢？正是國家擁有土地、資金和機器設備的產權，當然要求分配這些生產要素生產出來的價值，只是在這里分配的主體是國家而不再是個人。更準確的應該這樣說，國家代表人民擁有生產要素的產權，分配時代表人民參與分配。但不管怎么說，在按勞分配的制度下，都存在按土地、資金等生產要素產權分配的存在。所以，即使在舊的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下，仍然本質上存在著按生產要素的產權分配，只是我們以前沒有這么說過。馬克思所說的按勞分配也和上面的論述類似，因此馬克思說過，“消費資料的任何一種分配，都不過是生產條件本身分配的結果”，馬克思在這里說的按生產條件分配實際上就是按生產要素分配。如果我們排除參與分配的主體，因為分配的主體與我們討論的分配問題本身無關，單從分配方面來說，按勞分配和按生產要素分配又有什么區別呢？區別還是有的，現在所說的按生產要素分配的內容更廣泛一些，多了像分紅收入、風險收入、技術收入等之類的收入，因為那時候沒有這些東西。現在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了，從形式看，勞動力只是屬于生產要素中人的因素，因此，按生產要素分配包括按勞分配。從內容上看，按生產要素分配還包括按勞分配制度下隱含的按土地、資金等生產要素的分配。因此，無論在內容上還是在形式上，按生產要素分配都包括按勞分配。

既然按生產要素分配已經包括了按勞分配，我們為什么還說“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相結合”呢？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相結合的說法只是在十五大報告中提到過一次。十五大報告雖然明確了我們要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但當時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分配的理論研究并不是很充分，不可能一下子就拋棄按勞分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確立按生產要素分配，所以只好把二者結合起來，起一個過渡的作用。這也是長期受傳統思想觀念的影響，認為按勞分配是與社會主義相對應的分配制度，按生產要素分配是與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相對應的分配方式，現在我們要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當然要把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相結合。在十六大報告中，提出“確立勞動、資本、技術和管理等生產要素參與分配的原則，完善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在十七大報告中，仍然沿用了這種提法。這是由我國現階段的社會狀況所決定的，我國實行市場經濟以來，非公有制經濟成分快速增加，經濟總量持續高速增長，人們的收入也迅速增加，但收入差距卻也在逐漸增大。按照傳統的觀點，人們一般都認為按勞分配有助于社會公平，可以縮小收入差距，而按生產要素分配有利于效率的提高但會導致收入差距增大。對此，我們可以大膽的預言：①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逐步完善，非公有制經濟必將繼續增長，這將會使按勞分配的主體地位逐漸減弱，使按生產要素分配逐漸處于主導地位。②當我國的收入差距縮小到合理的范圍之內時，就是按生產要素分配提出之時。

四、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對社會公平的影響

在說起按勞分配和按生產要素分配對公平和效率的影響時，人們一般都認為按勞分配使收入分配的結果比較公平，不會造成收入差距，按生產要素分配可以使社會資源得到合理充分的利用，有助于生產效率的提高，但會導致收入差距的增大以至形成兩極分化。這實際上是不正確的，收入差距的產生與分配方式無關，它不是按生產要素分配所特有的，按勞分配也會產生收入差距，如果沒有再分配進行調節，收入差距也會逐漸增大。因為按勞分配是一種承認勞動能力差別的分配方式，按勞分配默認勞動者有不相同的個人天賦，因而也就默認不相同的勞動能力是每個勞動者的天然特權。所以，在按勞分配下，每個勞動者本身的勞動能力是有差異的。從身體素質上說，各個勞動者的體力和身體狀況都不相同；從工作經驗上說，工作經歷的時間有長短，工作經驗與熟練程度有差別；從受教育程度上說，由于受教育程度高低的影響，形成了經過專門教育和培訓才具有的復雜勞動能力和不需要經過專門教育和培訓就能進行生產的簡單勞動。因此，不同勞動者因能力知識的差異，其勞動能力也具有很大的差異性，在按勞分配時，這種差異性必然會導致勞動者收入的差距，在沒有再分配進行調節時，這種差距將會越來越大而不是越來越小。按生產要素分配能夠產生收入差距是大家公認的，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按生產要素分配中，如果勞動者本人的素質較差，但擁有其它的生產要素，也可以得到相應的收入，這反而起了一種彌補差距的作用。

(作者單位：河北經貿大學研究生院)